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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莜回至宫中,颢帝一反常态地没有过问,倒是刘总管跑来请安,身后还跟着一人。
“殿下,您可回来了,陛下一宿没睡啊,惦记着您呢!”刘公公笑盈盈地说道:“这是周尚仪。”
“见过公主殿下。”周尚仪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妇,模样周正大方,看上去是位敦厚人:“下官奉旨来教习礼仪。”
“爹的意思?”钟离莜颇感意外,暗道老爹可真是转性了,下决心把她当女儿养了,不禁心生愉悦:“烦劳尚仪。”
刘公公见她没有反感,顿时眉开眼笑,来回瞅了一圈,问道:“殿下,芸雁姑娘怎么不在?”
“昨儿夜里感了风寒,我让她去歇着了。”钟离莜道。
刘公公点点头,转身往外走时,发觉屋外柱子后头猫着一人,忙扭头偷偷看了眼,见钟离莜没有注意,小步跑过去压低声音道:“来。”
那人打柱子后头溜了出来,原是明冬。他俩往角落里走了走,刘公公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训斥道:“臭丫头!跑到公主这儿来当差了,也不知跟我说一声!”
“义父,最近您总在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着,我不敢去找您。”明冬咧嘴笑着:“义父最近过得怎样?”
“哼,就内样!”刘公公点了点她额头,压低声音道:“不懂的地方多请教芸雁姑娘。她在殿下身边呆了得有十多年了!殿下的喜好她都知晓。另外殿下若是打骂你了,你就受着。咱当奴才的听话就成,千万不要忤逆殿下!”
“殿下好着呢,不曾打骂过我。”明冬说着,偷偷把手背到了身后。
“也好,跟着殿下是你的福气。”刘公公眉头舒展,又多嘱咐了几句:“好好同你的姐姐们伺候殿下,尽量不要起争执。不过她们若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记住了吗!”
“好,义父。”明冬的小脸红扑扑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钱袋捧给了他:“义父,我攒了些例银,都给您了。”
“自己拿着吧,好好攒着。义父这不差钱。”刘公公欣慰地笑笑,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明冬目送他离去,将钱袋子揣回袖子,低头往后院走去,打算收拾收拾花圃。刚拐了个弯,明秋不知打哪儿窜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娇俏一笑:“冬儿妹妹,刚刚那不是刘总管吗,怎么,你们熟识?”
“他是我义父。”明冬实诚地回答道。
明秋面露讶色,忙又道:“哎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话说冬儿妹妹,你知道芸雁姐姐怎么了吗?她一直在昏睡,不打紧的吧?”
明冬摇摇头,担忧道:“秋姐姐,芸雁姐姐是不是病了?”
“我看是,不如你去照顾她,我来整理这花圃。”明秋顺势道。
明冬犹豫道:“可是……这是明春姐姐派给我的差事。”
“芸雁身边没人照料,这样不成的。”明秋悉心劝道:“明春跟明夏忙不开,就属你最清闲了。你再不去,芸雁多可怜啊!这样,我们不同明春姐讲,免得她絮絮叨叨。”
明冬点了点头:“好吧,我去照顾芸雁姐姐,秋姐姐记得把花圃里的杂草拔一下,再松松土。明春姐姐说过,想在上头种点花。”
“好,交给我吧。”明秋推搡着她往偏院而去,待她走远后,急忙转身跑到花圃前,扒开泥土,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空无一人,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放入土中埋了起来。
……
钟离莜在宫中呆坐至下午,终于等来了信儿。说是早朝之上,大理寺卿面参礼部侍郎,呈血供一封,斥责礼部侍郎冯文畅泄题,行贿受贿,罪该万死。颢帝震怒,命三司彻查。一来二去,又牵扯出春闱场上作假一事,七八位大学士被下了大狱。后礼部启封考题,对考生字迹逐一比对。结果越查越完蛋,很快便查到了逆题案上头。
颢帝终于去思愆厅见了太子,摆好桌案亲审此事。太子据理力争,咬定不知情,重提冯文畅贩卖考题一事,并称他确实更换过考题,但绝非那套“逆题”,而是另有第三套试题。又道更换考题是因察觉到冯文畅泄题,不得已而为之。
大理寺卿二度出示物证,乃标着胡康胜名字的春闱原题,说是从某负责收发试题的大学士的家中搜出,却并非被更换过的逆题,可见其中有鬼。原题颢帝是见过的,知他说得不假,便差人即刻带冯文畅觐见。冯文畅狡辩称,原题有剩余的锁在了礼部里,定是贼人偷出去栽赃于他。
岂料颢帝悠然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朕曾命人在原卷右下角,做了标记,是三个针眼。”
说罢大理寺卿当场比对,果真在那试卷上看见了三个细微不可见的针眼。
事情瞬间好玩了起来。冯文畅被下了大狱,在里头呆了不足半宿就招了,承认泄题,但不认替换成了逆题。眼看即将再入僵局,淡泊纸局被焚毁一事恰到好处地传入了宫中,据悉损失不可估计。颢帝起疑,当夜命京兆尹秘密彻查,果真查出一蹊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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