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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郁林肃,床前坐着的正是救他的那个络腮胡子,唤做路宏。
两人正说着什么,书生曹榭快步走了进来,道:“爷,不好了,那小娘子上吊自尽了。”
路宏大惊:“怎么会?爷可是没碰她啊。”
曹榭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男人:“听在场的人说,是因为爷嫌她丑跑了,她婆婆又打骂了她一顿,想不开就自尽了。”
“这……这简直胡说八道嘛!爷什么时候嫌她丑了,明明是那老太婆逼迫……”
郁林肃翻身坐起:“到底也有我的原因在,既然她不在了,去查查她是否还有亲人,若有,补偿的银子送去,至于宋家人,一分钱也别想捞着。”说着脸上戾气一闪而过。
“爷放心,我明白的。”曹榭忙答应下来。
路宏道:“爷,宋家小娘子是帮不了了,害了你的人可也不能放过。”
郁林肃目光冰冷:“放过她?”
他不过是乍从北方来到南方水土不服病了,竟就被一个老婆子下了药卖了,若不是路宏几个赶来的还算及时,只怕他要吃个大亏。他郁林肃混了这么久,从来只有他坑别人的份,却不想会在一个老婆子手里栽了个跟头,这个教训他怎么可能忘得了。
不过,毕竟他们此行是有正事的。他沉吟片刻道:“不是说再过两日就有几艘海运船会驶进南湾码头?这两日先去混个脸熟,到时就扮做苦力混上去。至于那臭婆娘……”他咧了咧嘴,牵出一抹冷沉的笑:“等老子歇一歇,就去找她。”
曹榭忙道:“爷,那婆娘给你下的药剂量可不轻,不如你且多歇息两日,这两件事我和老路去办就好。”
郁林肃摆摆手,不以为然:“不过一点春·药罢了,值当什么?老子又不是那些娇嫩嫩的娘们儿,何况这仇老子必须要自己报。”
路宏叹息:“女人的确太娇柔了。像那宋家小娘子,你们看这药尚且没落到她头上呢,只不过和爷同处一室,甚至不到两个时辰,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就想不开吊死了自己,这是何必呢。”
“对女人来说,名节可比性命重要。”曹榭说了一句。
路宏嗤笑:“狗屁!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我就觉着那小娘子也不单纯是因为这件事才选择死了,更可能是被她那婆婆给逼死的。你说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真是。”
曹榭不甚认同,正要再反驳一二,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忙去看郁林肃,见他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忙住了嘴,拉着路宏往外走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两去合计合计正事,让爷再歇一歇。”路宏便被他莫名其妙拉走了。
屋里便只剩下郁林肃一人,他想着那女人明明怕得要死,偏偏固执的脱下他的衣裳,解开他的裤头,打算拿自己的身体救他……
明明是心善救人,可最后还是被人给逼死了。
他眉眼泛冷,脸色沉郁,扑通一下又倒回床上,翻身朝里闭上了眼睛。
张幺幺并不知道还有人惦记着柳幺儿的死,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处一片漆黑,缓了缓神才坐起来,忍不住动了动手脚,有力的,灵活的,又抓向身上的被子,竟然抓住了——所以,她真的用柳幺儿的身体重生了?
这种感觉很复杂,又隐隐有些激动,忍不住轻声道:“既然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你的仇、你的愿望,我必定都会替你达成。”
身体毕竟是别人的,她虽然能掌控,到底还是有些陌生,便先在屋内活动了一番,适应适应。走了两圈后,肚子却咕噜噜叫起来,嘴巴也干得很,便想着出去找点吃的。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外面有人说着话朝这边来,细细一听,正是宋婆子,且声音谄媚:“这位老爷,屋里的小娘子年方十九,还未经过人事呢,您可是头一个,老身只收您五钱银子,您实在是赚了!”
张幺幺脸色骤冷,眸中闪过杀机,‘柳幺儿’可是刚死过才救回来的人,这老婆子就带了男人来,无耻下作之极,简直找死!
宋婆子领着人进屋时,里面漆黑一片,她对跟在身后的男人道:“老爷您稍等,等婆子把灯点起来。”
“你快着些。”男人瓮声催促了句,听声音年纪不小。
“哎哎,马上。”
宋婆子赶紧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里见床上被子隆起,显见柳幺儿还睡着。哼笑了声,忙把外面那年过四十,肤色黝黑,着一身褐色布衣,穿麻鞋的汉子领了进来。
汉子面色悲苦,有些拘谨但强做镇定。
观其穿着,多半是在码头做苦力的,想必晚上正好投宿到了王平家,被她一通蛊惑,然后带来了宋家。
原都是平民百姓,不过这汉子今儿是来送银子的,因而宋婆子口里便也大爷老爷的称呼起来。
见汉子往屋当中一站,有些拘束,便殷勤的一指床上:“老爷您看,小娘子早洗干净了等着您呢,您自去便是。”
“嗯。”汉子干干地应一声,宋婆子知道他有些害臊,笑着退出去,边关门道:“老爷别急,您慢慢来,老身就在门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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