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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幺幺原想着叫醒他,可看他一腿朝上一腿在下,歪着脑袋扭曲着身体半躺在哪里的模样,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最终脱了他的鞋,又将他往下拖了拖,给光·裸的腰上随意盖了半片毯子,便安静地出去了。
她刚转身,熟睡的郁林肃就弯了弯唇,轻轻蹭了蹭她的枕头,彻底熟睡过去。
大半夜的张幺幺也不好叫醒王伯再收拾一间屋子,便拿了毯子在稍间的榻上睡了一晚。
第二日起床,里间没有声响,她以为郁林肃已经走了,便边解开衣带边往里走,走到内室时,衣裳已经脱了一半,抬眼却见郁林肃正侧躺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盯着她——胸口。张幺幺脸色一黑,忙拢上衣裳,冷声道:“你怎么还在?”
郁林肃遗憾挑眉,又躺了回去,懒洋洋道:“为了审这案子第一天去衙门就差点把命给交代了,这案子如此凶险,若不叫圣上知道我的艰辛,我的血不是白流了?”敢动圣上钦点的锦衣卫同知,便说明这背后之人的嚣张,他此时给圣上提个醒,往后他用气手段来,便有了底气。
说着转头看她,语重心长道:“所以媳妇儿,爱哭的孩子有糖吃,不讲理的女人有人哄,你得学学我,不然整天板着脸,好似能肩扛天下似的,谁会怜惜你啊。”
张幺幺找了衣裳去其他房间换,听见这话瞥了他一眼:“你当初看上的不就是我能‘肩扛天下’吗?我来,是为你解决后顾之忧的,不是真来当你媳妇儿的。”说罢就出去了。
郁林肃被噎得无奈:“这臭脾气,怎么就不开窍呢。”
郁林肃当真就不去锦衣卫了,叫王伯拿来换洗的衣裳,就赖在她那里梳洗后,又一起用了早膳。刚吃了半杯茶,蔡、卞二位嬷嬷就带着流莺流茴来了。
张幺幺特意看了眼流莺的脸色,但她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倒也不知道是否好些了。
见郁林肃在,几人显然有些惊讶,忙屈膝见礼,郁林肃随意摆摆手,也不动,就懒懒歪在榻上看着。
张幺幺起身道:“这里不甚宽敞,嬷嬷们与我去厅里吧。”几人忙答应着。
郁林肃不禁气笑了,一笑便扯得腰间的伤口疼,不由一番龇牙咧嘴,狠狠瞪着张幺幺清傲的背影。
两间屋子也只隔了门帘,里间倒也听得清清楚楚。许是有他在,嬷嬷们教得很是用心,先是和她说起京中诸般世家高门,尤其提到了曹相府,即曹氏的娘家,也是二王妃的娘家;德阳侯府,乃是宫中如今正荣宠的德妃的娘家;穆大将军府,穆大将军如今正在北边戍边,但他家女儿确是太子妃娘娘。
最后就是临安侯府,说起他们家几房几口,叔伯兄弟们什么辈分,什么职务,婶子妯娌们什么来历等等。虽也并无刻意夸赞,但她的那些妯娌们,便是二房的庶子媳妇儿,也是耕读之家出生,哪个都比她强。
这若是性子怯懦些,心思敏感些,张幺幺此时都要抬不起头来。然她心知自己来此的目的,因此只把这些人的讯息记起,旁的倒是都不入心的。这在两位嬷嬷看来,就又是她心机深沉,处事从容了。
这天很快过去,郁林肃也当真在这里歪了一日,第二日又和她一起用了早膳才去了锦衣卫。
临走前,张幺幺道:“方泽安是肃州水云县响水村的人,若你查不到他在京中中进士的消息,就劳烦你从他的户籍处查一查吧。”
彼时郁林肃正低头系腰带,闻言顿了顿,道:“好,我记着了。”
此后郁林肃再没来兰台巷,张幺幺带着冷氏和两位嬷嬷安静学规矩,几日过去,不说张幺幺,便是冷氏也是很有了些改变,称呼张幺幺时不再是‘娘子’而是少奶奶,自称不再是我,而是属下;护在张幺幺后面时也不再东张西望,挺胸颔首,神色沉定而警惕,已很有了些气势,至少,流莺是再不敢招惹她的。
而两位嬷嬷见她规矩学得很快,有些动作礼节只演示了一遍她便能分毫不差地做下来,好似天生就会一般,因此越来越沉默。
在婚礼前第五日时,曹氏身边的曲妈妈到了兰台巷,然王伯却不让她进门,只禀给张幺幺知道。
张幺幺只好去了门口,那曲妈妈是第一回见着她,先也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起身后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边笑道:“好叫少奶奶知道,因着两位嬷嬷是二王妃举荐来的,因而也关切着您的规矩学得如何了,便递了帖子给夫人,叫夫人带着您,明日去二王府上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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