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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脱口,二人俱是一愣,复又面对面“噗嗤”一笑。
“我先说,我的比较简单,”司华弦努力忍住笑,稍稍抬了抬手指,“我帮忙救了下门派,事后被拉来充了苦力。”
司华弦撇了撇嘴,末了又添了一句:“普通又枯燥。”
谢存一听便知,这是从他这里沾来的“妄自菲薄”的恶习,不过没关系,他缺席的这五年的真相,他可以去找韩世堂慢慢补回来。
“我的五年更枯燥,甚至……我其实并没有过上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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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白云间。那个悬崖是货真价实的悬崖,高耸入云,千尺千仞,但凡是个活物从上面跌下来,都得摔成一个不太好入眼的样子。
功力全失的谢存自然也不例外。
他躺在那里着实抽搐了一阵,这时,一副好身体并不会给他带来生的希望,相反,它会拉长主人的死亡时间,让死亡这个瞬时动作变得漫长又难熬。
谢存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血在支离破碎的皮肤上奔淌,很痒也很无助。
四肢如棉絮一般软,他使不上任何力气,做不了任何动作,只好仰着头看着他掉下来的地方,那里,浓雾合拢,他最多能看到十米之内的光景,可他还能想象,华弦一定不会哭的,谢存对自己说,她从来不哭的。
念及此,谢存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从来不怕死,只是怕分别,只是……怕华弦伤心。
可是现如今,他怕什么都没有用了,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眼前之景也在慢慢虚化——可能是瞳孔在扩散了,谢存想,他从前常常看到剑下的妖人如此,对之见怪不怪。
就在陷入黑暗前的瞬间,谢存看到了一片雪白雪白的衣袂,那块布料绝非凡品,其上还拢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柔光。
真可惜,不是华弦,谢存在想象中皱了皱眉。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拉起,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拉起,因为他明显觉得自己变得极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他似的。
他又能看见了。
光亮从黑暗中爆裂而出,谢存下意识颔了下首,很不幸的是,他看清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自己那摊不堪入目的血肉。谢存很快转开眼,目光落在旁侧的一个身上。
那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他身上罩着极柔和极纯净的光,以至于没人会注意到他天光下褴褛的白道袍和手上江湖神棍才使的“神机妙算”幡。
谢存的第一反应就是见了神仙,可当他拱手示礼时,他又有些突兀地觉得眼前这位神仙貌似有些眼熟……竟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衣道人一手托了谢存的手肘,一手收了那团模糊不清的血肉,温和道:“你先不要忙,过来吃口茶。”
谢存无处可去,只好随之走……额,飘进了崖底旁逸斜出的一棵巨树中,那树半枯不枯,一边萧索零落,一边生机勃勃。
树内空间比想象中要大上许多,足以摆一桌清茶,一盘棋,三五个填得满满当当的胡桃木书架。
白衣道人邀谢存在茶桌边落座,洋洋洒洒讲了一大通,特意提了妖山一战。谢存听得七七八八:“所以说……白云间是您的道场?”
“我等散神游仙说不上什么道场不道场的,”白衣道人抿了口茶,“这里只是我的歇脚之地。”
他将茶杯放下,侧头望向谢存:“若没有你们二人在优城办下的善事,我也没有力量同舍弟一战,我很感激。”
谢存连忙拱手道:“只是做了应做之事,误打误撞。”
白衣道人轻笑道:“那便当我也是误打误撞碰见二位,顺便在此报个恩吧。”
谢存稍稍抬眼,正不知该回些什么,便听白衣道人继续道:“我的力量实在微末,不然方才就该出面,万不能等你摔到我面前……不过,你身上有这个,事情就好办许多。”
说话间,白衣道人将收入袖间的血肉再次化出,两指并拢轻勾一下,一个细细包好的小布包便从血肉之间飞起,直直落入道人掌心。
谢存偏过头,只觉胸口无端一空,望向白衣道人时,那人正将掌心上的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其中被磨了小半的妖兽尖角:“还好你们懂得此物用途,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怕是三魂七魄都捡不齐。”
他们循着周阁的意思将尖角带给苏散寒,又按着苏散寒的叮嘱日日冲服,原想它只是味普通药材,活血化瘀用的,谁知……竟还有这等功效。
一瞬间,谢存想到了很多事情,脑海中跃出了很多画面,他有些应接不暇,只得草草回应道:“多亏二位师弟识物善用,我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谢存说着,胸口左侧忽而一抽,他有些迟钝地觉得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好像……结局早已注定了一般。
白衣道人拈起剩下的尖角,将其囫囵塞入那团血肉的口……勉强算是口的缝隙中,食指一抬那个线条流畅的下巴,一个小鼓包出现在覆满血痂的喉管处,骨碌碌地一路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白衣道人指尖一亮,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闭了闭眼:“还要等上一阵子,大概,一盘棋的功夫吧。”
说着,伸手向棋盘处一让,目光却没有对准谢存。
魂魄形态的感知力很差,谢存并未发觉白衣道人的异常,只得一令一动,伸手去拈棋盒中的白棋子。
白衣道人听声辨位,颇从容地与谢存对弈。
我失了双眼还能凑合渡日,摆在这二位面前的,却是生与死的鸿沟……这可是我亲算的姻缘,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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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柯人?”司华弦替他总结道。
“相像。”谢存望着天边浊影,那一角,血色残阳从云层之中穿透出来,转瞬之间,便被暗色一口咬掉大半。
“我在那场对弈之中渐渐昏沉过去,再醒来时,人便躺在绿荫底下了。”谢存收回目光,隔着夜色瞧司华弦,“那棵半枯半活的树忽然变成一团挑不出丝毫破绽的浓绿,那时我便知道,我在树内度过的,并非区区两三个时辰。”
司华弦沉吟片刻,忽而出声道:“师兄遇见的这位仙人,我恐怕见过不止一次……”
可惜每次都拿人家当神棍了。
神棍……
“如今看来,或许我才算是江湖神棍。”司华弦向震惊挑眉的谢存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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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的故事,还有一个小小的结尾。
为谢存施过法后,白衣道人端坐在棋桌边,他捻着指尖,一点微光在那处闪烁不定。
我这双眼当真值钱,替人起死回生之后竟还能有余,白衣道人闲闲敲着棋子,她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如再帮帮她吧……
悬崖上,司华弦抽剑出鞘,一步步走向黑压压的妖人,如得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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