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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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龙沁白纵身从窗户之中飞出去，她后背蝴蝶骨生出一对巨大黑翅，腾地张开，带着她投入了黑暗的怀抱。

因为木雀，她身上的幽灵军不再惧怕自然光，但是龙沁白还是不自觉想要进入黑暗当中去。

她心想，她现在被称作星空头号黑暗力量，当时在乐园星，沉舟做出了一大堆惨案，嫁祸给了龙沁白。

现在她倒是应了这个人设了。

她准备在天空飞一会儿舒展一下筋骨，突然看见他们这栋楼上有一个人坐在窗前哭。

龙沁白陡然停下，飞到那窗前，是长曦。

长曦已经这样很多很多天了，午夜梦回，她会独自一个人哭泣许久。

白天人前硬撑，似乎即便大乾怀空了，她也该有个王妃的样子。

偶尔在人前想起来，也只会觉得被扎了一下子，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到了深夜，经常被这些沉痛之事扎醒，那真的是很痛的一下子。

大乾，豹营，乾龙。

长曦醒来就再不能睡，哭泣很久，回忆跟乾龙初遇，沁白初生，逢生喜欢那个女孩子的婚礼，更名为青帝的青帝。

大乾的一切一切，都成了她再也回不去的乡愁。

龙沁白飞到长曦窗前，敲了敲窗，长曦赶快擦了眼泪，叫她进来。

龙沁白进来之后先给长曦展示自己的翅膀，问酷不酷。

长曦说：“哪儿来的这翅膀？跟展炎皓偷的？”

龙沁白说：“他的是老鹰翅膀，大鹏展翅。我的是黑天鹅，那怎么能一样呢？而且我的是自己长出来的。”

她要长曦看她被撑破的短袖，长曦看到她细皮嫩肉的后背上硬长出来的这翅膀，皱起眉来。

翅膀周围的皮肤被磨得通红一片，因为龙沁白还不习惯用这对翅膀。

龙沁白收了翅膀，说：“本来要去找飞星，但是看到您哭了，过来抱一抱，不要哭妈妈，有我在呢。”

长曦眼泪又下来了。

龙沁白说：“别哭了，哭过头会越哭越想哭的。哎呀我有点想吃米糕。”

长曦也是厨艺界灾难，只有一道紫薯米糕，做得冠绝天下。

长曦说：“等找个安稳的地方给你做。都这么晚了，还是先休息再找飞星吧。”

龙沁白说：“还是要快点找到他，好去把其他的阎浮城放出来。妈妈，你是想父亲了吗？”

长曦捂住两眼，眼泪从指间溢出来，她迸发出一声细碎的哭，下定了决心，说：“沁白，你知道你不是你父亲的孩子吗？”

龙沁白一惊，抓着长曦的手腕，说：“谁告诉你的？”

长曦确然不知道这件事，她老早就觉得龙沁白跟龙天钺生得很像，可是想着都是乾龙的孩子，像也是应该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龙沁白竟然是龙天钺的孩子。

长曦抓着龙沁白叫她坐下，看龙沁白的头顶，说：“沁白，你是巫女啊。”

龙沁白沉着脸说：“谁告诉你的？”

长曦说：“流风说的，他说他担心你会发病，来告诉我。他说你告诉他你身上有巫女的诅咒。”

龙沁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说：“我就没有告诉过流风这件事，他之前只是以为我思虑过重掉头发而已，怎么就突然知道我身上巫女的诅咒了？”

长曦说：“他也是个八卦的孩子，到处打听的吧。”

龙沁白生了气，语气僵硬，说：“他没这个脑子。如果是他到处打听的，他不会故意跑到你这里来，告诉你。他是故意惹您伤心的，今晚上他一定偷偷跑去见墨漓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长曦沉默了一会儿，说：“沁白，你相信妈妈吗？”

龙沁白说：“当然相信，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们在你跟前守住口了。这事儿是龙天钺那王八羔子的错，他生错了时候，天生的杀伐之人，不详。你不用管，就当被狗咬了，真的，是一样的。”

长曦堕泪不止，她说：“我可以当做那是狗咬了，可是沁白，你是我对你父亲唯一的回忆了。他是你的父亲，一国之君，是一个权威的怪老头，可他突然成假的了。”

连带着大乾，都成假的了。

长曦今天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痛苦不堪。

她可以当被龙天钺侵犯是被狗咬了，但是她能当龙沁白是龙天钺的孩子吗？

这种她向来讨厌的皇室秘辛，给她对乾龙纯粹的回忆，打了个折。

一切似乎都是不堪的。

再加上龙沁白身上有巫女的诅咒，有圣女的诅咒，她才那么点孩子，怎么承受得了？

长曦只觉得苦难无尽。

龙沁白说：“妈妈，我知道你爱干净，可是有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咱们没办法。就算我不是真的，我父亲跟你依旧是真的，毕竟——”

龙沁白吐了吐舌头说：“我大逆不道……毕竟我父亲那么古怪的老头儿，也就你真的喜欢他了。”

长曦勉强一笑，说：“真是大逆不道，怎么说这样的话？”

龙沁白说：“本来就是嘛，他又凶悍又毒舌，简直是个怪人。但是他真的好爱你，你失踪之后，他可难过了。”

长曦叹了口气，说：“人这一辈子，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死的时候，终于放下了那么多担子，也算是好好休息了。我没事，就是偶尔发泄一下。”

龙沁白咧了下嘴，说：“你说的是，死亦何苦，可是我舍不得。”

长曦说：“不管你舍得不舍得，那天来的时候，你还是得任其自然发生。”

龙沁白咬着牙看前方，说：“我不要。”

她不接受展炎皓死，她要展炎皓能够一路活到老，看遍人间万种花开。

找回菩提，她就要菩提将展炎皓身上的南灵草毒，转移到她身上。

她说要的就一定要，她说了不要，那就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