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河畔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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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笑着，程安话却是夹枪带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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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尹家中只有柳碧舟一个女儿，自然是自幼娇养，未说过任何一句重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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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忍住，他眼眶瞬间红了下来，其中还隐隐氤氲着雾气，差点当众落下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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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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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姑娘娇气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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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见状，手里糖葫芦一抖差点掉在地上，不是紧张，而是因为别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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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和云鸾殿殿主也算见过几次，对方在他眼中一直高贵清丽，如今让他两句话说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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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了结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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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能做到成了凡人也心硬如铁的，只有谢湛一位神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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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不顾众人说了什么，程安转身拉起红玉离开人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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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继续对峙下去，着实像供人观赏的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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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咬下竹签上第一颗糖山楂，这样默默的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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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跟在他身边，颇为愤懑：“那个柳碧舟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就干出这般丢脸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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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痴情嘛，能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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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酸甜口感缓解程安方才的别扭劲，冰糖外皮脆甜，成功与山楂混合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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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爷爷手艺果然一如既往优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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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喟叹一声，虽片刻走神，语气却对柳碧舟似有同情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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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挺有勇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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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也太过分！”红玉跟着他将将拐入巷口，“也没看其他黄花闺女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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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耸肩，话中尽是通透：“其他人只是不敢付诸行动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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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感，他不由得多说了几句：“越是像谢湛这样冷冰冰的人物，越是让人想得到手，越是让人想看他如何为你堕尘动情。时间一久，这想法就容易让人魔怔。柳碧舟只是着了相，不怪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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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顾着同红玉讲话，完全没注意街巷拐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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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黑，他觉得额头一痛，撞上个宽阔健壮的胸膛，手里糖葫芦顺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染灰彻底吃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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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不看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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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公了。”一边的红玉连忙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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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程安眉头一蹙，往上一抬头，却正对谢湛漆黑深沉的眼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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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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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心虚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毕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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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还挺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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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谢湛答话平平无奇，很是淡然，“我在此等了一阵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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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程安出门时，他便得到了消息，知晓对方目的在于城南河流上游，联想谷平城被屠一事，他自然也先暂放下手中之事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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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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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段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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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脑了一转，反应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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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他全都听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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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这里杵着干嘛？看热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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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时，程安也未压住自已性了，冷笑出声，“想必我同你那位小青梅这出好戏，你看得还挺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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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未当场做回答，黑眸静静瞧着他看了片刻，挥手让红玉先行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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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街巷一瞬间安静下来，程安拿余光一看，前后一片空空荡荡，眼下竟然只有他们两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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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渗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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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已做了几百年鬼，可程安莫名不适应无人街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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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敛了眸，唇畔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视线却最终落在地上沾了灰的糖葫芦：“我再同你买一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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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他确实是喜欢甜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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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也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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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左右只是尝个鲜，扔了就扔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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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平复心情，语气压得平和下来：“话说，你的扳指还在柳碧舟那儿，人还没走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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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碧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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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这才想起来，方才好像是有这么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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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皱眉，随口道：“他想要便拿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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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话程安心底稍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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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了解谢湛是个怎样的人，恐怕真会以为谢湛对柳碧舟有情，放在以前，他恐怕还得伤情好一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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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听这话，他算彻底摸清了谢湛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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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有情，他这是完完全全的，不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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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在意，所以别说拿回扳指了，就算柳碧舟真成做了他谢湛平妻，恐怕他也只是将对方同他一样，当一件摆设放上十年八年，任由其郁郁而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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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他竟然越发同情柳碧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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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何必在谢湛这颗高耸入云，连个抓手都没有的松树上吊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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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绪没飘多远，却听谢湛眼皮了都没抬一下：“城南偏僻，红玉已经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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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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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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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程安登时心头一凛，严阵以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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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谢湛又要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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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不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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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用的。”他扯了个笑，温声细语，模样装得很是柔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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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什么替夫君着想的贤妻良母：“你事务繁忙，陪我走一趟要花不少时间，还是莫要耽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