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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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已经开拍半个月了,除了开头几天在镜头前不是很自然，苏洛后面的表现彻底打破了剧组里的人对她的质疑。

21场1幕，场计打板。

“咔”

“预备，三、二、一,a!”

这幕戏是小佳琪下课去洗手间,刚进去就被姜丽带领的一伙人围堵在墙角欺凌。

教室里,苏洛从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站起来,一声不吭地从后门走出去,校服后背贴着一张写着【我是狐狸精】的白纸。

小镇上的学生大多没有学习的概念，一到课间时间全部涌了出去。见小佳琪出来,走廊里一阵骚动,他们脸上都憋着坏笑，还有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朝她吹口哨。

苏洛默默收紧了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指,谁也不看,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后面突然传出一阵爆笑声，睫毛颤了颤，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女洗手间门口,站在外面洗手接水的几个女生全都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一个女生在她经过的时候故意把水杯里刚接的开水往她身上泼。

开水很烫，苏洛本能地后退一步，消瘦的脊背重重地撞在了门板上。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不见半点歉意。

右手臂上一阵一阵的灼伤感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变得朦胧不清，她们嘲讽的笑声被无限放大,充斥在耳边……

洗手间里的烟味很浓，苏洛呆滞地抬头，就见以姜丽为首的几个人正向她靠近，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即使她们对她的霸凌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她还是觉得慌张无措，害怕极了。

几个人拽她进去把她按在墙角，关涵俯身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老练地吸了一口烟吐在她脸上。几个刚从里间出来的女生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苏洛眼角含着泪，求助地看向她们，她们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们谁敢多管闲事，就做好成为下一个薛佳琪的准备。”关涵把快要燃尽的烟头直接按在苏洛的手背上，回头威胁地看向后面一群人。

“快走，别惹事…”

几个人推推搡搡地跑了出去，就像是有鬼在后面追赶她们一样。南沁走到门口，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的挣扎转瞬即逝，红着眼眶别开视线，她最后还是走了……

顾湘把镜头转到了苏洛脸上，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监视器看，接下来的这个面部特写是关键。

手背被带着星火的烟灰烫红了一大片，苏洛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眼角的泪水顺着泪痣滑落下来，一瞬间如坠冰窖，眼睛里的热意被抽干，她彻底放弃了挣扎。

现场很安静，顾湘盯着镜头里那双噙着泪的水眸看，久久没有回神，这就是她要的层次感，同学们的视而不见，甚至是围观看戏成了压垮小佳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眼睛里的光瞬间坠落，她已经麻木了，接受了这样地狱般的生活。

苏苒转身不再看镜头，仰头把眼睛里的水光憋了回去。

关涵拍了拍苏洛的脸蛋：“啧啧，这张狐狸精脸还真是遗传了你那当小三的妈。”用力拽住她的头发，面目变得十分狰狞：“勾引我男朋友？薛佳琪你他妈找死!”

临近上课，后面几个跟班牵过水管对准苏洛喷，关涵踩着她烫伤的手背，碾了碾，又用力在她身上踹了几脚才终于解了气。

镜头转向洗手间外面-

关涵一伙人消失在了转角处，孟犹从男洗手间走出来，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脚步，站定几秒才回头看向女洗手间。

镜头转回女洗手间里面-

孟犹走进去拿开撑在外面的拖把，隔间门打开，苏洛双手环着身体，脸埋在膝盖里，听见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湿淋淋的头发贴在侧脸，狼狈不堪。

顾湘盯着监视器里两个演员的眼神看，皱了皱眉，第一幕戏随着苏洛低头，陆犹转身结束。

顾湘朝他们招了招手：“一幕最后一个镜头重新走一遍。”

“陆犹，周野小时候的人设是暖男，长大后不是，眼睛里的同情和心疼收一收。”

陆犹了然地点头。电影里，周野的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离婚，妈妈是小镇上的一个教师，几年前因为疾病去世，他爸每个月都会给他汇一笔固定的生活费，却从未回来看过他一次，独来独往惯了，他不再是那个抓着一把彩色糖果安慰小丫头的阳光男孩了，再次遇到转校生小佳琪，他已经可以漠然地跟她擦肩而过。

“苏洛，周野对于薛佳琪来说是一道光，她可以接受在任何人面前狼狈得像一条狗，唯独他不行。小佳琪难堪至极，从麻木到自我厌弃的的情绪变化你得给我，给我镜头。”

一幕最后一镜，场记打板。

……

“卡--”顾湘喊了一声停。

顾湘追求完美，关键是她认定苏洛能呈现得更好，最后一镜前前后后拍了四五遍才让过。一结束颜颜拿着浴巾赶紧跑了过去，带着苏洛去剧组在学校临时搭建的更衣室换了身干衣服。

下一场戏不是她的，苏洛一个人坐在教学楼楼下的石板凳上晒太阳，她怕冷，即使是在这样的炎炎夏季。

苏洛正在愣神，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色保温杯，她疑惑地抬头。

楚穗打开保温杯放到苏洛手上，在她旁边坐下：“是姜汤，预防感冒的。”

“谢谢楚老师。”

苏洛仰头抿了一小口，暖流进入胃里，浑身的血液重新流淌了起来。

楚穗是昨晚才进剧组的，她在电影里饰演小佳琪的妈妈薛云茵，戏份不多，主要是一场雨戏。小佳琪遗传了薛云茵的美貌，母女俩人的性格却有着天壤之别，薛云茵是酒吧舞女，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小佳琪的生父是谁，因为未婚先孕，周围的人对她一直有很多非议，在外面乱搞，给人做三……名声很臭，她却一点都不在意，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遇见了她的第n任男友，男方的谈吐举止，温柔体贴让她很快陷入了爱河，义无反顾地准备跟他结婚。

这场雨戏是薛云茵带着小佳琪回小镇，把她委托给了自己七十岁的老母亲，小佳琪不哭不闹地站在雨中看着她上了男人的豪华轿车。

楚穗侧目看向苏洛，为了塑造角色，造型师给小姑娘剪了刘海，少了些张扬明媚，多了几分乖巧恬静。她伸手捏了捏苏洛白得透光的脸颊：“小幺，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苏洛点了点头：“可以，很多人都这样叫我。”

“演得不错，我很期待跟你的对手戏。”刚刚她在监视器里看了苏洛那场戏的全程，跟试镜那次一样，小姑娘的表演让她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