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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坐在这里?”如愿抬头看看周围仿佛视而不见的宫人,“没有人管你吗?未免也太过分……”
“不是。”独孤明夷的语气依旧温和,但声音因为长久的暴雨冲刷显得虚弱,“我让他们别过来。”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我……”独孤明夷动了动嘴唇,仰头看如愿时眼瞳空茫,居然有种孩童一般的无助与脆弱,“……我不知道。”
如愿又气又急,恨不得抽怀里的人几下,可又舍不得,正在恼怒,独孤明夷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母亲去了。”他轻轻地说,“是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教好……”
如愿瞬间懂了。
生老病死,□□有常,像独孤明夷这样少时入观,饱读典籍的人,不可能看不开。然而太后离世的方法实在太过冲击,击垮了他一直紧绷的那根弦。
他痛苦的不是太后突如其来的逝世,而是放纵独孤行宁,把生身母亲卷入兄弟间的争斗之中,成了致使母亲去世的最后那根稻草。
“不是你的错!”如愿把独孤明夷按在自己怀里,雨还在下,打得她脸上生疼,但她紧紧搂住同样浑身湿透的郎君,像是要以自己单薄的身体为他遮风挡雨。她攥着他肩后的衣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足够了,足够了……”
独孤明夷没有回应,任由如愿搂抱。
良久,如愿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发颤,从手臂到后背都在颤抖,而她的胸口依旧濡湿,不只是冰冷的雨水,新晕染上来的湿痕是暖的,隔着布料炙烫她的肌肤。
独孤明夷哭了。
自知事后一直憋在心里,逆流结成坚冰的眼泪在此刻终于融化,他终于找到能听他痛哭的人。
“……好啦好啦。”如愿拍拍独孤明夷的后背,一直被忽略的寒意顺着脊骨窜上来,“总淋着雨也不太对劲啊……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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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思殿是独孤明夷少时住过的地方,离归真殿不算太远,殿内也还留着旧年居住的东西,留有几个可供差使的宫人。如愿让人去烧了热水,又找来旧衣,独孤明夷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所幸听话,乖乖让她洗浴换衣,顺道喝了一碗姜汤下去。
一套驱寒的事情做完,心神和身体的消耗都到了极限,独孤明夷挨着床榻的瞬间就陷入近似昏迷的状态,只剩下牵着如愿的那只手不肯放,死死拽着她的袖角。
如愿只好在榻旁的地上坐下,被湿透的裙摆冻得一哆嗦,她用自由的那只手搓搓发僵的另一侧胳膊:“你怎么这么傻,永远让自己吃苦,难怪我最开始见你的时候你一直板着脸,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不会笑……当然你不笑也很漂亮啦。可是太苦了,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何苦硬承担下来,真不知道你阿耶阿娘是怎么教你的……”
絮絮叨叨一大通,她想起燕婵说的话,“其实你母亲……”
但后边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斯人已逝,如愿不可能对着太后的尸骨质问她为什么狠心以亲生孩子作为祛毒的方式,又在临门一脚时放弃服药,转而将这个用万千人命换来的机会还给他。
何况就算说出来又如何呢,让独孤明夷就此原谅太后吗?
如愿沉默片刻,忽然觉得有些疲倦,她想跟着睡一会儿,但身上衣裙湿透,扯着她向下坠落,袖中还藏着个要命的东西。
“好啦……先放开我。我还有最后一件要紧事要去处理,放心吧,我不会走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行给自己打气,冲着榻上面色发白的郎君露出笑容,明朗澄澈一如往常。
她拍拍独孤明夷的手,趁着那只手稍稍放松的一刹抽出手,起身向外走。
走出卧房,外边的宫人迎上来,战战兢兢:“王妃……”
“再去烧些热水,替我找身能穿的衣服。”如愿叹气,摸着袖中那个硌手的东西,“我得趁还有时间,去拜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q:采访一下,作为醉鸽鸽宇宙里唯一一个对着cp痛哭的蛾子,你作何感想?
明镜:……(行天道读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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