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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府里。</p>
许将坐在章越下首。</p>
章越对许将道：“那么此案是实的了。”</p>
许将道：“回禀丞相，此事我实不知。是贱内联络几位同乡为之的。”</p>
闻许将之言，章越捏了捏额头。</p>
章越道：“我知道你为官尚清，但没料到约束家人却不严。”</p>
“话说回来，人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也有家人和同乡要照拂，不过此番蔡持正系狱，你怕是难逃。”</p>
许将道：“是下官辜负相公信任，甘受责罚。”</p>
章越道：“眼下只有让你先外任了，过段时日再回来。”</p>
“是。”</p>
许将行礼后离开章府。</p>
许将这一次牵涉进太学生虞蕃案。</p>
原来是一个名为虞蕃的太学生敲登闻鼓上书鸣冤。</p>
上书的内容是“太学讲官不公，校试诸生，升补有私验”。</p>
“凡试而中上舍者，非以势得，即以利进。孤寒才实者，例被黜落。”</p>
这就是王安石改革太学后行三舍法的弊端，因为上舍生可以直接授官，而推升上舍的名额，都掌握在直讲等国子监学官手中。</p>
这导致太学士风一落千丈，士子们都奔竞于讲官之门，并贿赂通请讲官。</p>
于是天子命开封府知府许将查此案。许将一开始推诿，因此案确实棘手，他没有那么大风力办此事。</p>
官家对许将不满，将许将暂免开封府知府之职，仍旧为翰林学士。</p>
由蔡确接过此案。</p>
蔡确一接过此案就将事实查得一清二楚。</p>
首先牵涉此事的参知政事元绛。元绛让儿子元奢宁贿赂国子监直讲孙谔，叶唐懿为族孙元伯虎请为太学内舍生。</p>
事后元绛答允作为回报升孙谔的官。</p>
除了元绛之外，还有直讲龚原坐受生员张育的银绢及直讲王沇之请求，升不合格卷子为上等。</p>
直讲沈铢坐受张育瓷器、竹簟。</p>
直讲叶涛坐受张育茶、纸，并非假日受生员谒。</p>
直讲沈季长坐受太学生赂，升补不公。</p>
王沇之坐受太学生章公弼贿赂，补上舍不以实。</p>
余中坐受太学生陈度贿赂。</p>
蔡确一查查得了几十人，如录事参军李君卿、士曹参军蔡洵，以及国子监丞王愈，还包括原开封府知府许将，他的妻弟与同乡数人也是涉案。</p>
而网罗一批太学直讲中，龚原是王安石得意门生；沈铢是王安石的外甥；叶涛是王安石的侄女婿，沈季长是王安石妹夫。</p>
还有余中是熙宁六年状元，是吕惠卿的女婿。</p>
许将走后，蔡确被彭经义引至堂上。</p>
章越将名单递还给蔡确，然后道：“既是确认无误，就按法办理！”</p>
蔡确道：“丞相，其中有些人的罪名其实可轻可重，都一律以严办上奏吗？”</p>
章越道：“太学乃你我当年读书之处。朝廷供给廪膳，使你我不再为温饱而奔波；延请明师为博士直讲，让你我不再为求问知识为难；集天下藏书于此，令你我不再为抄书来读而烦恼。”</p>
“故而必须一整风气。许将虽是你我好友，但既牵涉其中，一律贬谪出外，以示公正。”</p>
蔡确露出玩味的笑意道：“然也。”</p>
章越看了蔡确的笑容，心知肚明他要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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