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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贺这只游魂,抛下父母,甚至抛下自己的身体,跟着程茹到处乱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撒了谎。
……也可以说是,他认为自己撒了谎。
当警方介入调查程茹自杀案件时,有同学说了他们两个关系很好,警方便把许贺带去问了话。
他们问许贺和程茹有没有关系。
许贺否认了。
他也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不知道是痛苦更多一些,还是害怕更多一些。
他甚至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等他醒过来,又会看见那个小姑娘假借上厕所的名义路过他们的窗口,装作不经意地看他几眼。
可这不是梦。
事情已经发生,任谁也没有办法挽回。
警察走了,案子结了,程茹是自杀,不会有任何人受到惩罚。
他也回到家里,回到遇见程茹以前的生活。
这下程茹的死真的就像是一场梦。
只是这梦太长了些,连带着遇见程茹的那些岁月都一起幻灭。
许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
他和程茹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他知道程茹喜欢他,也知道自己喜欢程茹。只是这些美好的感情溶进了细碎的日常里。
其他人不清楚,但他是知道的。
他们两个之间没有用语言表白,但那些相处和眼神都不会是假的。
再加上他后来才得知,程茹经历的那些事情,更觉得自己不是人。
他得到了一个女孩子最真挚纯粹的喜欢,甚至在这段时间里是这个女孩子唯一的光和希望。
可他做了什么呢。
他否认了这一切。
他撒了谎。
……他才是那个,不会跳舞的鹤。
许贺整个人都陷入了愧疚和忏悔当中,这让他的游魂也迷了路,找不到回到身体的方向。
也难怪他的躯壳一直空着,生命岌岌可危。
苏铃想尽办法给他指路,终于把他带回了他的病房。
病房里,许贺的父母还坐在那儿。
分开也不过几个小时,他的妈妈看上去就比之前还要苍老。
许贺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心跳微弱,生命岌岌可危,医生随时都有可能下达病危通知书。
苏铃拍拍孙晴的肩膀。
孙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声音哽咽:“这孩子……”
“没事儿了。”苏铃安慰她,“帮你把他带回来了。”
孙晴怔住,几秒后,许贺发出了几天来的第一声呢喃。
他的父亲立刻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按铃。
病房内一片混乱,苏铃功成身退。
……
回家以后,发现江晏钦也回来了。
还带着她的桃木剑。
只是剑穗上的铃铛不知去向。
苏铃连忙大喊:“江晏钦!!!”
江晏钦的脑袋从楼上探出来:“?”
苏铃:“我的小铃铛呢!!”
江晏钦:“啊,在晏舟哥那边。”
苏铃:“我还要去拿回来……万一他不给我怎么办!”
“不会的。”江晏钦说,“他给你送过来了。”
苏铃:“在哪?”
江晏钦:“你后面。”
苏铃:“!”
她猛地一个转身。
身后的男人及时握住她的肩膀帮她稳住身子。
“急什么。”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拉着她的手腕,把铃铛放进她的手心里,“你的小铃铛在这里。”
苏铃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他用力地抱进怀里。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的小铃铛在这里。”
苏铃用力推了他一下,没推得开。
“怎么突然力气这么大……”苏铃嘀咕道,“别抱了,再抱下去就属于性骚扰了。”
“忍不住。”江晏舟在她耳边轻笑,“我好想你。”
苏铃嫌弃地推推他:“别跟我撒娇,你又不是我弟弟……”
江晏舟把她放开一点,好看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你以前都说我是漂亮弟弟啊。”
苏铃伸手去推他的脸:“现在你是废柴弟弟了。”
江晏舟被推得整个人都有点向后仰倒,他顺势偏头,亲了下苏铃的掌心。
苏铃只觉得仿佛有一阵电流从掌心窜过来,连带着整个胳膊都有点酥麻的感觉。
她甩甩手,涨红了脸:“干嘛啊,我一地的鸡皮疙瘩。”
江晏舟笑道:“真好啊,小铃铛一点都没长大。”
“呸呸,你也是。”苏铃仰头看向他,“怎么还这么菜,被一个小鬼整成那样?”
那样?
江晏舟愣了下,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迟疑。
苏铃摸摸下巴,心说难道猜错了?他真的只是最近太累?
“吓到你了?”江晏舟轻笑,“是我的旧疾,和今天的事情没有关系。”
苏铃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真的看不见了?”
江晏舟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腕:“嗯。”
苏铃:“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还骗我?”
江晏舟的笑意立刻消失。
他不喜欢听见苏铃说“死”这个字,“死过一回”连起来听更加恐怖。
“我从没骗过你。”江晏舟把她的手抓过来,亲亲她的手指,“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苏铃朝身后看了一眼。
江晏钦似乎已经回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她带着江晏舟来到会客的沙发边上坐下,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那我信你一回,问你一个问题。”
江晏舟:“嗯。”
“江昀廷……叔叔。”苏铃低声问,“为什么没有承认我们家阿钦?”
江晏舟怔了下,看样子似乎是刚知道这个消息。
“我不知道。”江晏舟说,“他应该……有自己的考虑。”
苏铃不太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跟任何人商量吗?”
江家本来就不是什么人数众多的大家族。
虽然分支不少,但本家每一代都有人早亡。
上一代里,江晏舟的父亲江昀逐就走得很早。
江昀廷要是找人商量,肯定会跟江晏舟说的。
江晏舟垂下眼,轻描淡写道:“我已经和江家脱离关系了。”
这回轮到苏铃愣住了:“什么?”
“也没什么。”江晏舟说得很轻松,“你弟弟是江家人,我不早点脱离,不是就跟你乱·伦了吗?”
苏铃惊地朝旁边挪了下屁股:“你又胡说什么!”
江晏舟耸了耸肩:“小铃铛,我好嫉妒。你对阿钦太好了。”
苏铃:“他是我弟弟,我不对他好对谁好?”
“我啊。”江晏舟说,“你的师父。”
“……你不说这个我还不来气。”苏铃挑眉,“你到底怎么跟你徒弟们说的啊?我什么时候承认我是你的徒弟了?”
江晏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四方形的东西,对着她晃了晃:“你要对师长印撒谎吗?”
苏铃:“!!!”
那是一个小小的玉器,极小的一块地方,刻上了她和江晏舟两人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
刻字的地方溶了二人的血,看上去一片通红,像是印章的样子,所以被成为“师长印”。
只要江晏舟还持有这印,苏铃就不能对他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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