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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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又是破了戒，又是折了寿，只怕是再去轮回往生的话，会忘记小二吧。

那对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而言，怕是生不如死。

乔允瞪了小一一眼，再去看小二，若有所思地在耳环上玩荡秋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小一像是制造了尴尬，两人两鬼都沉默起来。

乔允看着随自己回去的妙空法师，皱了皱眉头，“法师，您还有经书给我吗？”

“有的是，回头让人邮来给你。”

乔允：“……很多吗？”

“平日里在庙里没事，就抄写经书练字了。”

乔允：“……”怪她，太过于年轻，竟然不知道和尚还要练字。

小一感慨万千，“瞧瞧和尚都在练字，老大，让你学习真的不是在坑你。”

“和尚爱学习，小道姑不爱呢。”乔允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妙空法师是个宅男。

乔允之前还觉得这人宝相庄严有大师风范，现在却明白过来，不过是自己瞎了眼。

这人，有个屁的大师风范。

参加佛法辩论，那纯粹是为了还师父的恩情。

他本人，就是喜欢宅在庙里，练练字看看经书。

有吃有纸笔，那就是人生。

乔允思忖一二，买来了不少纸笔，“吃饱了就去练字。”

妙空法师从善如流，对乔允的吆三喝四浑不在意。

这会儿乔允已经上楼睡美容觉了，楼下客厅里，妙空法师还在伏案抄书。

“施主，可是想问我关于法严的事情？”

小二看着依旧背对自己抄书的和尚，知道自己这小举动压根瞒他不过。

它这些天，很是纠结，小一每天都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要跟它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一或许知道些什么，或许它只是透过那略有些臃肿的皮囊，看出了原本的九皇子，实际上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

它不知道小一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沉睡的小乔乔和小一，小二怎么都睡不着。

它想，找人说说话。

“不是，我就是有些睡不着。”

其实鬼是不需要睡觉的，只是它们的岁月如此的长远，有时候需要一些事情来打发时间，比如睡觉。

小二就曾经长眠几百年，一觉醒来天翻地覆，再也找不到半点熟悉的影子。

它也曾惶恐过，直到有了着落，这才安稳下来。

“大师，如果可以，麻烦您劝劝他，不要再执迷，曾经的程家阿韵早已经死去。”

小二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到最后，却也只剩下这么一句。

她和九皇子的爱恨情仇，早已经成为了那不可追的过往，又何必纠结于一时的爱恨，痴痴不休呢？

妙空法师抄写着经文，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惋惜，“施主以为，我不曾劝过法严？”

他是和尚，度有缘人。

法严便是那个有缘人。

可法严并不想就这么结束。

他心存执念，若是不能实现，即便死后也会成为厉鬼。

翻到最后一页，妙空法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施主，法严这次若再不入轮回道，只怕会沦为畜生道。”

小二微微一怔，“是吗？”

他是帝王，有上天庇佑，竟然会沦落到畜生道？

这话，小二是不信的。

“轮回有常，法严已然违背了自然道法，再执意胡为，便是天道也护他不住。”妙空法师双手合十，“施主，若要法严投胎往生，解铃还须系铃人。”

……

小二沉睡了三天，这种情况并不是很常见。

乔允觉得有些奇怪，她正打算让和尚给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时，小二醒了过来，“小乔乔，你能去看望一下他吗？”

它睡了三天，想明白了。

若是自己想要继续跟在乔允身边吃香的喝辣的看帅哥，那就得把九皇子的转世给搞走，让他放下一切，去投胎往生。

不然他再投胎来找她怎么办？岂不是扰乱她们的清净？

既是如此，那就有必要去找他。

说清楚明白。

乔允自然不会拒绝，可是她又有些拿不准，不知道小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二沉默了一路，到了警察局，看到了被拘留的法严和尚。

他比前些天更胖了。

小一忍不住调笑，“瞧瞧你担心受怕，人家倒是心宽体胖。”

乔允给和尚办理了取保候审。

离开警察局回到车上，这才说了句，“大师你时日无多了吧？”

这胖的不自然，是魂体要从这副躯体中逃逸而出。

若是再不投胎，兴许就会三魂七魄少了些什么。

法严却是痴痴地看着站在靠背上的小二，“阿韵，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知道你一直护着程家，哪怕是参与到谋反之中，你都护了程家百年。我作为程家女，应该谢谢你才是。”

小二声音端庄肃穆，若非是两条腿在那里轻盈的摆动，或许她真的像是一个皇子妃，又或者，像是一国之母。

她原本，就生的美丽动人。

“阿韵……”

“殿下，程家阿韵无愧于家族，无愧于你，殿下自有造化，何必拘泥于男女情爱不能自拔？还是投胎往生，不枉费这天赐的好运道。”

小二神色淡淡，她依稀能从这越发臃肿的五官中看出昔年九皇子的风采。

她也曾想过，嫁鸡随鸡，既然她被指给了九皇子，那就做好她的九皇子妃。

可他，却并不想要自己鸠占鹊巢。

后来，她保全了九皇子府的体面，死前也没给他戴绿帽子。

两人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小一看的心急，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句，“你个笨和尚，你为什么不直说，小二又没见过那个六皇子，怎么可能仰慕六皇子？她一生循规蹈矩，怎么可能嫁与你后还念念不忘其他男人？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从你第一次见到她后，就非她不娶？”

这歇斯底里的声音把乔允吼得有点懵，“小一，你在干什么？”

“我快被这两个人气死了，老大你不知道。九皇子小时候可可怜了，爹不疼娘不爱，小二是唯一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陌生人，所以他就念着小二的小名，一直想努力娶小二为妻。”

乔允迟疑了一下，“那时候小二多大？”

“八岁还是九岁？”

乔允恍然，看向了胖和尚，“你恋童啊。”

小一：“……”你这玩笑，真的一点点都不好笑。

小一倒黄豆似的噼里啪啦，直接把小二给砸蒙了。

她一下子从那靠背上面掉了下来，往后掉了下去。

后排坐着的胖和尚着急，连忙去接，又担心自己唐突了她，扯着衣袖，让小二落在了宽大的衣袖上。

可小二，还是被那浸染着佛法的僧袍，给灼伤了。

下一秒，胖和尚连忙丢开衣袖。

直接把小二甩到了车顶上。

乔允：“……小一，这就是你所说的情深不寿？”

小一：“……”能别喊它吗？它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阿韵，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乔允觉得，活该这胖和尚孤独终老，“你明明是关心小二，结果却是一再伤害它，大师难道你还没发现？你的关爱，就像是周围包裹着成千上万的匕首，只会让小二受伤。”

胖和尚神色一伤，不敢再去看扶着腰飘到乔允身边的小二。

“小乔乔，疼，要抱抱。”

“乖，过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乔允心疼了一番，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虽然是鬼，这和尚，怎么舍得下手？

她带着一个胖和尚去火锅店，惹得店员好奇地观望。

乔允才不管那些，点了餐就是大快朵颐，在包厢里也不用担心别人窥视，她带着两个小鬼，吃的颇是开心。

胖和尚就坐在那里，默默地看小二吃东西，也不说话。

仿佛，这就是幸福。

乔允忽然间觉得，涮好了的牛肉不香了。

“和尚，给你三分钟时间，该说的都说了，如果能说服我，我可以帮你说两句好话，如果不行你就有多远滚多远。”

小二听到这话秀眉微蹙，“小乔乔。”

小一则是松了口气，老大开口了，这个九皇子要是再不把握机会，他就是个憨憨。

拿出手机，乔允用秒表计时，一分钟过去了。

胖和尚还在看着小二不说话。

两分钟过去了，依旧不说话。

“还有一分钟，不对，五十二秒，和尚你再不开口，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阿韵，我对不住你，你放心，我往后不会再纠缠于你。”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一心想要给与的幸福，或许并不是阿韵所想要的。

他找来各色新鲜好玩的东西，都送给了她，甚至陪着她玩，可是阿韵却玩的很是拘谨。

而现在，她只不过是跟在这个女人身边，吃吃喝喝，就很开心，笑容是那么的舒展。

自己几乎从没有看到过的快乐。

他或许错了，自己执意追求的，一直以来都错了。

他的自以为是，以为阿韵在他身边就能幸福。

实际上则不然。

曾经的帝王高高在上，这会儿被打脸的生疼。

“抱歉，这段时间打扰了。”和尚站起身来，刚要离开，整个人却是摇晃了一下，然后轰然倒地。

三魂七魄离体。

乔允连忙抓住那些魂魄，一股脑地塞了回去。

然而，这并不能让和尚再多活些时日。

“你这又何苦呢？”乔允低声一叹。

她看到了和尚的往世。

有权势赫赫之时，也有落魄潦倒的时候。

唯一不变的，就是寻找。

寻找曾经不小心遗失的爱人。

……

伴随着乔允二十多年的小二离开了。

和胖和尚一起去投胎了。

“他要是早点跟我说明白的话……”可惜，世间事，没有这些如果假设。

九皇子的转世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这次需要去投胎轮回。

妙空法师带走了他，还有小二。

“或许上苍会感动于法严的痴情，让他和小二再度相遇。”

你就说自己能搞作弊呗，没事拉老天出来当什么挡箭牌？

乔允觉得，和尚真是虚伪极了。

她看着和尚离开，想起往后再也见不到小二，一时间眼泪婆娑。

“都走了，小一，有朝一日，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老大你想多了，我又没有这么个痴情儿郎苦苦追寻。”她是被害死的，除了怨念还是怨念。

“也是。”

小一：“……”老大，要这么扎心吗？非要这么相互伤害吗。

不给鬼留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