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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鸽场偶遇少年权当是段插曲,李殊檀没放在心上,回了住处后乖乖缩着,熬到九月二十,传来的消息终于和记忆渐渐重合。
叛军要开宴。
自六月后,局势逆转,曾经直冲长安城的叛军被迫频频撤退,如今驻扎在山上,不像是自称的勤王,倒像是自占山头当山匪,掉的价捡都捡不起来。李殊檀不懂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宴可开,转念一想又释然,能干出趁乱反叛这种事儿的,脑子想来不太正常。
同的是开宴的时间,不同的是记忆里开这场小宴时,李殊檀正被蓉娘磋磨,吭哧吭哧地在河边洗被单,重来一回,没和蓉娘再起冲突,反倒被分了洒扫屋子的任务。
扫了一圈,她直起腰,刚好看见郭兰的背影。
郭兰比李殊檀年长两岁,人却矮一截,要不是曾经隔着喷出来的血雾,清晰地见过那张总是微微皱眉的脸,光看她怯懦退缩的样子,李殊檀也不信郭兰能心狠到祸水东引。
这回站在窗边,郭兰的背依旧略显佝偻,手扶着窗框,头却难得抬着,直直地盯着远处。
李殊檀顺着看过去,越过半开的窗,在墙角处看见少年挺拔的身形,大袖青衣,合拢的折扇在手腕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在他对面的人则藏在屋檐的阴影里,看不真切,衬得少年的轮廓越发清晰,饶是李殊檀这种光下的半瞎,都觉得那个侧影漂亮,当得上芝兰玉树朗月入怀。
聊了一阵,少年忽然漫不经心地偏转视线,惊得郭兰一个激灵,猛地转身,正对上李殊檀的脸。
“你……”郭兰脸色煞白,跌得靠在窗上,“你看我干什么?”
“我没看你。”李殊檀反问,“你看什么呢?”
郭兰的脸又白了一层:“我……没看什么。”
“哦。”李殊檀看了眼窗外,状似无意地问,“那我问问,那个人,你认不认识?”
郭兰肩膀一僵,赶紧否认:“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人呢。只是偶尔撞见过几次,听见有人管他叫‘军师’,还有叫‘鹤羽’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来真是军中的文职,只是“鹤羽”两个字不太像真名。李殊檀懒得琢磨,也不想让郭兰生疑,不痛不痒地说:“随便问问,反正我和他走的也不是一条路。我还是扫地吧。”
郭兰松了口气,僵硬地转回去:“我擦窗……”
她话没说完,外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又是好几声,像是什么有点重量的东西砸在地上。然后传过来的是女人的声音,尖利急促,其中拔得最高的自然是蓉娘,仿佛一只怒气冲冲的哨子。
蓉娘过来时果然怒气冲冲,扫了屋里的人一圈:“谁会修乐器?”
在场的多半是战乱中被掳来的农家女,可能小半辈子都没碰过乐器,面面相觑一会儿,一个胆子大些的女孩问:“怎么了?”
“刚才有个女乐发疯,砸了把忽雷,人也一头磕墙上了。”蓉娘言简意赅,“弹琴的人有的是,就差个修琴的,谁会?”
又是一阵沉默,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为难,直到有个声音冒出来:“我会。”
说话的是李殊檀,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但我眼睛不好,见光容易流眼泪,请给我间暗些的小屋子。”
蓉娘病急乱投医,胡乱点头:“跟我过来。”
李殊檀立即放下扫帚,微低着头,乖顺地跟在蓉娘背后。
这是她做出的第二个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决定,但她愿意试一试。
营中如战场,瞬息万变,与其在蓉娘眼皮底下苦熬两个月,时不时让她有意无意地磋磨一番,还不如证明自己确有一技之长,至少谋条相安无事的出路。
李殊檀定下心神,抬眼,正好看见蓉娘撩开帘子:“里边,那个隔间。”
她应声,跟着继续往里走。
里边是间逼仄的屋子,十来个女乐挤在一处,好奇地看着进来的两个人。
“喏,那个。”蓉娘往墙角一指。
是架忽雷,半摔在地上,墙上还有块血渍,绽开像是朵花。
李殊檀弯腰去抱忽雷,视线自上而下擦过那块血渍,嗅到点新鲜的铁锈气。
她顿了顿,缓缓抱起忽雷,转头走进隔间,挑了个光照不到的位置坐下,一寸寸摸过忽雷。
砸琴的乐姬想来力气不大,制琴用的木头又硬,只在颈侧有个浅浅的凹痕,两根弦的位置稍有移动,只需调正琴弦即可。李殊檀摸索着弦轴,把弦正回原处,指腹试着在弦上轻轻一拨,果然是忽忽如雷。
本来只是想试试音,琴音一起,她心里无端地一动,顺势继续往下拨,一弦二弦,奏出来一支崔云栖的自度曲。
那时她病居崔府,整日恹恹的,一天说的话屈指可数。崔云栖也不是多话的人,又怕她无聊,干脆让人把琴搬来,一支支弹给她听。
这支曲是听得最多的,李殊檀记得最后一回听的时候,她已经病得神思混沌,只想着早日赴死,好和早已亡故的阿耶还有天德军将士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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