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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的幕布是做过特殊设计的,有个机关,轻轻一拉,整块布就会全部掉下来。
随着磬声脆响,刷的一声,所有幕布全部落下,只有少数几个考生慢了半拍,但接着也拉下了机关。
“拖出考场取消成绩”这八个字,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许问拉下机关之后就站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旁边,迅速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
不仅是他这里,周围所有的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其他人的台子,想看看别人做得怎么样。
“谨言慎行!”一声斥喝从上方传来,考生们立刻收回目光,低头垂目,老实得像鹌鹑一样。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学徒,被师父骂就是他们的日常,装乖扮傻他们再擅长不过了。
许问平静地站着,目视前方,再次对上孙博然的眼神。
孙博然看见他,似乎有些惊讶,许问不知道他在奇怪什么,有些疑惑地看了回去。
孙博然的确很惊讶。
之前三天监考,他出于某些原因刻意避开了第一排第六个考场,因此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天在锅响巷送上那一套十个微型家具的,就是传说中的于水县物首许问!
许问的大名,他可真是久仰了——尽管这年轻人不过只是一个刚过徒工县试的学徒。
去年朱甘棠送上的那份关于全分法的奏折,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原法来自于一名考生县试第二轮中所用。这份文字解释,也是由那名考生亲手撰写,朱甘棠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微润色了一下而已。
这份奏折刚刚被呈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太多重视。
匠作是一个论资排辈非常严重的行业,事实上老师傅凭借丰富的经验,再有天赋的年轻人也很难比得上。
徒工县试作为学徒考试的,重要是重要,但难度其实并不高。
去年县试的第二轮考的是学徒的协作性,说到底就是看他们听不听话。这一轮会安排一个有经验的大师傅带着,有大师傅镇场,徒弟们要做的也就是打打下手,利用自己的基本功处理一些比较简单的活计。
这种考试,能有什么惊喜?
但朱甘棠却很执着。
他隔三差五就去工部问一问,工部没有反馈还直接上奏折给皇帝,最后引得皇帝垂询,工部这才重视了一点,从故纸堆里把那份奏折翻出来看。
工部只是有点偏见,不是没有眼力。
他们稍微研究了一下,就发现了这个所谓“全分法”其中的奥妙。
孙博然当时也是其中一员。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一轮会议之后,这些老工匠们都惊了。
他们紧盯着桌上的纸,半响后才有人感叹:“如果不是朱大人从无虚言,谁敢相信这是个十三岁少年的手笔?”
“是啊,积年老匠也未必有如此精细。”另外有人应声。
“长江后浪推前浪……自惭形秽啊!”
他们的感叹听上去有点夸张,但并非所出无因。
类似全分法这样的批量制造方法,以前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如何提高效率与产能,是很多工匠、尤其是工部这些人一直在研究的一件事情。
就艺术审美来说,个人的精工细作更能展现出个性与灵气;但放在实用的角度来看,尽可能地提高效率是必然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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