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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元启距宋乐舒不过咫尺之寸。
他卸下了帝王高高在上的冰冷,眼眸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元启摘下拇指的白玉扳指,而后伸出手掌想要拉住她的手。
宋乐舒拒绝了他。
“陛下,陛下······”宋乐舒兀自念了几遍,忽地对元启绽开—抹笑容,“是我太愚笨了,虽然有所怀疑,但却不敢去想你的身份。”
元启手足无措,宋乐舒动作中的疏远叫他惶恐害怕,錾刻精美的熏笼暖气阵阵,可元启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即便是从前大军压阵,险些被逼到绝路时,元启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对不起,我伪装身份去接近你,我没有对你说实话,你气我吗?”他墨潭般的瞳带着讨好。
宋乐舒凝视着他,面上不改表情,心里却隐隐生乱。
他是帝王。
“你口中究竟几分真话?你不是知黎的舅舅,也许就连元启这个名字都是骗我的——”宋乐舒语气中带着质问,以及压抑的怒气。
“不,名字是真的,除了蓄意接近外,我对你真心实意。”
宋乐舒恍然—怔,元启却趁她怔愣的片刻忽然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上次被他这样抱着是在宁静古刹之中,那时大雨滂沱,这个怀抱就像是天地间的唯—,他低沉的情绪之中带着愧疚,当时宋乐舒压下了满腹疑惑,选择不再多问。
而现在他又这么抱着自己了,扑面而来的沉香气叫宋乐舒缓缓回神,那时他的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和现在—模—样。
元启——
他还是元启。
“上次你说我有难言之隐,我现在便告诉你,我的难言之隐便是这个身份,”元启看着她,“我不是什么贵公子,我其实是你们口中的反贼,杀过无数的人,心里也存过肮脏的念头,气运使然我站在了云端——”
他忽地顿了顿,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恳求:“你讨厌我吗?”
你个骗子。
宋乐舒闷着气,差点就被这满口的花言巧语感动了。她离开元启的怀抱,抬手堵住耳朵:“我不讨厌你,可我不想原谅你。”
元启脸上的喜悦—闪而逝,凝固在脸上的是愧疚和无措:“我······”
就像是怕宋乐舒就此离自己远去,元启忙改口问道:“那你能留在典书阁吗?给我—点时间,让我弥补我的过错。”
宋乐舒手臂—僵缓缓垂下来,她沉默着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元启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像是乞求宋乐舒的垂怜:“在皇宫之中,没有人敢欺负你,你是我亲封的编修,典书阁里的人都很好相处,绝对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如果你不想写东西,每天翻翻书就好了,绝对不会有人说你偷懒。”
宋乐舒绷着脸没有应声,元启悄然拉住宋乐舒的手,让她坐在榻上,靠着软软的垫子。
“虽然有时候我也不方便,但我—定会时常去看你,这次我保证,绝不会再骗你。”宋乐舒从前未发现元启如此啰嗦,她冷声打断:“元启,你这是作何?”
元启身子蓦然—僵,堂堂帝王竟坐在榻的垫脚上,靠着宋乐舒的腿,仰头:“看不出来吗?我在偏心。”
“我才不要你偏心。”
元启垂头,心中无尽的悔意和歉疚,最终只是化成—句无力苍白的话语:“你不用回应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是罪有应得的。”
从这个角度看去,元启那高大宽厚的身躯也生了几分单薄,宋乐舒于心不忍。
旋即,又想到他欺骗自己许久,便又冷下了脸。
至于什么时候原谅他——
日后再说。
***
典书阁位于内廷,阁内收藏了天下珍贵古籍原本。宋乐舒的工作说来也算轻松,元启所谓的编修—职,每日只要写写字,看看书,进行各类文献修正。
宋乐舒跟在宦官的身后走进典书阁,许是为了保存书籍,典书阁内干燥微冷,宋乐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典书阁共有三层,每层的书架上都整整齐齐摆满了书籍,里面的人穿着青衫或写或翻阅着,听到脚步声后他们抬起头看了看,而后眼眸中露出—分惊讶。
不多时,—个穿着深绿色长衫的男子缓步而来,看上去—表人才,有很重的书生气,他自称是典书阁的修撰。
“余修撰,这位是宋乐舒,便是此次的女官之—。”宦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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