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闹腾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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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然握着斩不平,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握着剑,剑身搭在肩膀上,脚下开着封妖窟的出入口,从头到脚从人到剑覆盖着镇狱火,格外嚣张地大声喊:“还有谁——”
来的是宗教局的,聂然半点不虚。如果是妖怪,它们什么下三路的招式用起来都毫无压力,什么事都敢干,聂然得小心点。可宗教局嘛,家大业大规矩大,这么一个闹市区,但凡伤到几个普通人,他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她好端端地吃着饭在洞天观的群里聊着天晒着美食图,突然间放下筷子跟宗教局的打起架来了,一个打一群,怎么也不是她没道理吧?如果说她拒捕,他们没有出示逮捕文件,就连证件,鬼知道是不是路边二十块钱一个找人做的假证。
不过,对方万一真的是冒充的呢?如果这次来的人跟上次玉虚老道坑她那样,想诱她出手伤到无辜来个陷害,那也会很麻烦。像师父那样躺进icu了还在维护她的人不会有几个的。
聂然决定,敌不动,我不动,但态度要有,吓得要吓住他们不敢贸然乱来。
她为什么要出手就一个镇狱火呼过去?镇狱火是招牌啊!先来一个下马威,震住对方少点动作。毕竟敌暗我明,自己容易吃亏。
聂然注意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她当作不存在,像她吃饭的那家餐馆门口的一个站在门口揽客、送客的服务员,明显的心不在焉,嘴里和手上的动作招呼着进出的客人,目光却没落在客人和店中的生意上,而是频繁用眼角余光瞄向她。
夏天,大家都穿得薄,包括服务员,也就是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那服务员明明不用端茶倒水擦桌子,却偏偏跟收餐具的服务员一样系了条围裙。别人的围裙口袋是摆设,他的塞得鼓鼓的。
这个马脚露得有点大哈。
距离服务员不远处,有个卖冰粉的中年男人。人家来买冰粉,他直接说:“不卖。”
聂然跟那人离得远,听不见他说话,但从过往人员的表情,以及那人的口型和摆手的肢体动作。出摊不卖东西,出毛线摊呀,一点都不专业,还不如三流电视剧里的路人演员呢。
距离她不到十米远,有一个玩手机的,情绪相当充沛,一副特别伤心还特别隐忍的样子,咬牙切齿,平均过几秒就微微扭头瞟过来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仇人。
聂然从小到大就喜欢凑热闹看八卦,无论是在村里还是在学校、或者是在镇上,只要有八卦热闹可以看,她一定闻风而动,磕着瓜子看热闹,有时候围观群众比八卦本人还热闹,那个又是一种热闹。
人看得多了,什么人在什么时候该是个什么样子,一目了然。
她的周围,分散了十几个人,跟四周做生意的、往来的,明显有种不相融的违和感。这份违和感大致分为两点,一点是真的路人眼神都不带往别处瞟的,或者是看一眼就挪开的,绝不会多看第二眼。做生意的专注自家生意都忙不过来,注意力全在美女帅哥进来吃饭嘛,这一点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在别的上面。第二点,就是她遭过斩不平里那八个干尸老道士留下来的填鸭式暴击嘛,虽然她总是傻傻分不清楚各个方位的符号谁是谁,谁是干嘛的,谁跟谁又是亲戚在某种时候会变成谁,谁又会往谁那里蹦,但是它们摆成一盘摆在面前,她总还认得出那是一个阵。
不会下围棋,认出棋盘、棋子不难的吧。
下棋很难,砸棋盘还不容易吗!
聂然奔着离她最近,伤心气愤宛若死了妈的那年轻人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她跑动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旁的风,跟周围的风向是呈反向的。别人的衣服都是往右飘,风是从左往右吹的,她往右边跑,迎着风,风却是往前面吹。
这么明显的提示,送分题了哈。
巽风逆转,有口诀的嘛,不过,那什么踏坎过离,踏巽转坤,听不懂。好在学的时候,老道士还蹦哒了,那魔鬼般的步伐,让人差点就想跟着扭。聂然便按照当时转来转去的步法跟着扭了一通,风向突然变对了,也她而到了那人的跟前,见到那人正用活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聂然这次没用镇狱火,啪地一个巴掌挥出去,扇得那人的脸扭曲变形,牙齿飞出几颗,斜斜地飞出去,摔倒在地。
周围的路人惊诧地扭头看过来,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有人嘴巴都张圆了。
聂然扛着剑,无比嚣张,“伏击老子,也不问问我师父是哪个。”虽然她学的阵法跟师父没有半毛线的关系,咳,也还是有半毛线的关系,毕竟那些是师父的祖宗嘛。不过,这种事不能拿出来说,得适当留点底牌,果断让师父背这个锅就对了。
突然,一声波罗波罗蜜的大吼,一个钟从天而降。那钟,最开始只有鸡蛋大小,随着迅速落下,比见风涨还快,眼看就变成寺庙里那种挂起来天天撞的比人还高的大钟。这种还发着金光。
让它罩住那还得了!
况且,波罗蜜又是个什么物鬼?核特别大的那种热带水果吗?
聂然才不管它!她挥起斩不平,运足真气,对着落下来的钟就劈了下去。
通常,劈,是属于大刀的专利,剑容易砍折!
可斩不平够利呀,而且还挺坚固。
聂然半点不虚。
一剑下去,手起,剑落,斩在钟上,大钟金光四溢,还有符光哗啦啦哗啦啦地往外冒,宛若有一大群和尚同时念经。
怕你不成,一剑不行,斩两剑,两剑不成,斩不剑。
她把剑舞得比转风扇还要密,撞得那钟落不下来,也把它飘出来的金色符光绞得稀碎。
她忽然想起擅长使剑的那老干尸好像教过她一套剑法,叫做破法式。
以剑驭气,以气破法!
法器在运转的时候,它是有气门的。这个东西就跟机器运转的时候得有发动机是一样道理。发动机得转,会有声音和响动,气门运转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它会有气流感。
破法式,又叫逆游寻气式。这有个难度,得功力够,才能做到逆流而上,不然就会被强大的气流冲回来,自己受伤,跟逆水游泳是一个道理。
聂然对自己最有信心的就是功力了。比内力深厚的话,她一个可以吊打洞天观赫赫有名的十二真人联手。
聂然一招破法式逆着气流往上一挑,清脆的破响声传来,金光消失了,巨大的钟也消失了,小小的一枚铃铛被她戳在剑上,扎了个对穿,又再从中裂开,摔在地上,咣地一下子碎成了两半。
她伸出脚,轻轻地踩在上面,再突然用力地用脚来回碾了好几下。
她把脚抬开时,它变成了碎沫子了。
聂然满意了。
古董专家来都修不好了。
在她前面五六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和尚。穿得随意得仿佛出来画圆装穷似的,连件袈裟都没有,衣服灰朴朴的还有补丁,格外朴素。
他把那脸都扇肿的年轻人护在身后,双手合什,站在那,那表情比身后的年轻人好不了多少。
激愤!痛心!
半天,他骂了句,“孽障!竟然毁我寺镇寺之宝。”
聂然诧异,“这么脆的吗?”她看了看手里的斩不平,将前一伸,说:“还不如这根烧火棍呢。”斩不平确实像嘛,黑呼呼的,还冒火,不发光的时候经常呈木头的质感。
和尚扶起年轻人,便要转身离开。
下一秒,聂然跟鬼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聂然说:“大厅广众之下,捅你一剑是不太合适的,但是用火糊你一下还是可以的。百万呢?”
旁边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基本上都是穿着便装的。
一个中年人站出来,喊:“妖孽,放了元渡大师。这位可是大佛寺的得道高僧,你师公师婆见到他都得敬上七分,你休得无礼。”
聂然说:“哦,这会儿知道抬我师公师婆出来了,伏击我的时候、抓百万的时候,想什么去了?”她说完,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再仔细多看两眼,想起一个人,姓霍的,给她配阴婚的算命先生。她问:“你姓霍?是算命的?”
那人从袖子里滑出柄折扇,“哗”地一巴张开,上面露出“铁口神算”四个字。
聂然的脚下一滑,瞬间到了他的跟前,左右开弓连扇十几个耳光,把他给抽到了墙角,两张脸肿成了猪头,嘴巴里直往外冒血,眼睛都红了。
她又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把剑架在和尚的脖子上,对躺在地上的算命先生说,“哇,你们家人,还给我配阴婚!”
众人脸色大变,都没看到她动的,就把人给打成了这样。
这么多人围过来,有看热闹的想来围观,但人太多,看热闹的都挤不进来。
聂然说:“我数到三,不交出百万,后果自负。”
一个年轻人站出来,说:“聂然,你想清楚了,你今天要是敢乱来,宗教局通缉榜上,你的排名怕是要比你爷爷还高了。”
聂然哼笑一声,说:“我爷爷的都撤了,我上最后一名也比他高啊。”作为考试总垫底的人来说,不管什么时候,强过最后一名都是光荣的,上通缉榜也是。
那年轻人哼笑道:“谁告诉你说他撤了的?”
齐应承啊!没撤?聂然的心头打了个转,对这人的话信一半,回头再确认就是。她说:“没撤啊,那正好,凑成双了。”她突然收剑,斩不平飞到空中,又从天而降。
一股磅礴的气势骤然从她的身上涌现,脚下生出一个直径足有一米多的气流旋涡,平地起风!
那风往高处攀升,把周围的垃圾杂物都卷了起来,一直飘到空中十几米高处。
四周做生意的,过路的,在路旁的棚子下吃饭的都抬起头来看这小龙卷风。
夏天嘛,又是离江边不远,经常有江风,偶尔有点龙卷风大家也不奇怪。他们奇怪的是前面怎么围了那么多人,但是挤不进去,而且听说好像是在打架还是吵架,这种事也常有。做生意,难免跟人起冲突,有时候亲朋好友围观的人一叫,就聚来了一堆。大家好奇了两下,也就算了。
围住聂然的那伙人看聂然的眼神比活见鬼还可怕。
洞天观这是放出个什么妖孽!道行这么高的吗?杨丹青都拿不住她吧!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你们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
这里靠着市场,有人认识老乌,大喊:“哎哟,乌老板来了。”
大黑鱼乌鳢身旁跟着老万,身后带着一群人来了。
其中走得比较靠前的,就是聂然白天遇到的那只鱼妖,身后还有一堆人,个个长得七圆八不扁,丑到能用丑找不到老婆来形容,一看就是妖变的。
大黑鱼乌鳢一行过来,硬生生地从围住聂然的那些人中挤出条路。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聂然施展的神通,微微一笑,脸色骤然一变,冷声喝:“带出来。”
一群丑八怪中间突然推出一个穿着极为贵气的年轻男人,直接推到了聂然的脚下。那人被捆得严严实实,嘴也被塞住,倒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大黑鱼乌鳢介绍道:“大小姐,这位是苟不同的公子苟峋,刚才带着一群人在对面的楼顶上做法,叫我给逮了。来晚了,您见谅。”
聂然皱眉,扭头看向大黑鱼,说:“你捣毛线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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