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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时,李美人把脸一板,正待回敬句什么,却被穆贵妃拦住了。

被纨绔调戏,这位贵妃不气也不恼,反而冲对方扬起个笑,曼声道:“难得公子一表人才,竟还是菩萨心肠,能遇见公子,实乃三生有幸。”

这话夸得简单,毫不走心。

叫姜洛评价,勉勉强强也就给个三分,还是看在说话的是穆贵妃的份上。

可和这句话一同发力的,还有贵妃那堪比牡丹国色的笑容。于是三分硬生生抬高到九分,再多一分,姜洛怕她骄傲。

而对面的纨绔望着贵妃笑颜,当即连折扇都摇不动了。

他几乎是两眼放光地盯着她看。

他过去竟不知,镇子里有如此美人!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纨绔边努力克制自己别盯得太放肆,边想他也算见识过不少美人,特别是府里的姬妾们,哪个不是千娇百媚的。然而跟眼前这位比起来,那就是地下泥和天上月,连比都不用比,他的姬妾们直接输得一败涂地。

但看那笑靥如花,朴素的衣裳遮不住一身的婀娜,谈吐气质更是少见,怕是皇宫里的娘娘也不过如此吧。

纨绔越看越痴迷。

甚至喉结一动,吞了吞口水,才回道:“姑娘、姑娘谬赞,在下也不过是寻常之举,如若能帮到姑娘,那才是在下的荣幸。”

说完收起折扇一揖,瞧着颇有那么些正经样子。

贵妃却笑容更深。

而后照旧是三言两语,“公子愿鼎力相助,真是再好不过”“似公子这等百里挑一的人,想来令尊也非寻常人”,等等等等,极轻而易举地把纨绔抬举得不知天南地北,末了还一口应下为她们引见他那员外父亲,并无偿用府中最好的马车送她们去城里。

围观了全程的姜洛:“……”

这就是传说中“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顶级杀伤力吗?

不愧是她看好的准宠妃,这一手当真惊艳。

姜洛正惊叹于这种看似柔情蜜意,实则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便见搞定纨绔的穆贵妃回身,低声道:“夫人,盛情难却,咱们不妨先去这人府上,左右他府上比客栈来得干净安全。”

姜洛道:“他还觉得你是没出嫁的姑娘呢?”

穆贵妃道:“可能他真就眼睛不好使?”

姜洛道:“他眼睛不好使,他仆从眼睛也不好使?”

纨绔身后可跟着好大一群人。

然而纨绔奇葩,这群仆从也奇葩,至少姜洛就没见有谁悄悄提醒纨绔,说她们梳着妇人髻,并非寻常姑娘家。

“有其主必有其仆,”穆贵妃道,“主子什么样,仆从就也什么样吧。”

“有道理。”

“那妾这就让他带咱们去他府上了?”

“可以。不过还是要小心提防,免得他知道你不是姑娘,一时想不开,就恼羞成怒。”

“妾省得。”

两人低声私语,间或望向纨绔,显然聊的全和他有关。

是以本就在装出谦谦君子模样的纨绔不由更加挺直了腰板,意图让美人感受到他的真挚可靠。

等两人聊完,穆贵妃转回去,重新扬起笑脸,同纨绔道那就叨扰贵府了。

纨绔连说不叨扰不叨扰。

而后便命仆从替她们拿包袱,还说要让人来抬轿子,免得她们走路累。

这镇子大家都是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摸清,哪能图方便坐轿子,穆贵妃笑着婉拒,说今日天好,景色也好,想多走走。

纨绔一听,立刻说景色虽好,却不及姑娘三分好颜色。

穆贵妃只笑,不羞涩,也不接话。

纨绔似乎也觉出自己屡试不爽的手段用在这位美人身上,效果并不显著,当即按捺住迫切的心思,转而回想过去打马游街时听到的,同美人介绍起这镇子。

譬如镇子以前都出过多少名人啊,镇上什么最好吃啊,哪里最好玩,他搜肠刮肚,惟恐介绍得不好,惹美人不快。

好在美人笑意盈盈,耐心倾听,不仅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反而还很感兴趣般,一双望向他的美目像是会说话,鼓励他说出更多。

纨绔顿时说得更起劲了。

前头穆贵妃借纨绔之口了解镇子,后头赵婕妤不动声色地收回一直打量纨绔的目光,对姜洛低声道:“夫人,不知是妾眼花,还是真就这么巧,妾觉着,这人像是当年二房的幺儿。”

姜洛说:“你有几成把握?”

赵婕妤说:“至少九成。”

原因无他,这纨绔和幺儿他爹长得实在太像,尤其是笑起来时,简直一模一样。

赵婕妤把这点一说,姜洛道:“那看来就是他了。”

赵婕妤道:“这也太巧了。”

当年她好好待在家里,却还是被人牙子拐走一事,她爹回去后让随从一查,不费什么工夫,直接就查到了二房头上。

也无需她爹说些什么,更无需老祖宗震怒,大房二房就此分家不提,幺儿他娘更是拿到一纸休书,连同幺儿也被赶出赵家,勒令往后不得姓赵。

那之后她就没怎么听闻幺儿和他娘的事,只知道他娘没带着幺儿回娘家,而是装了好几车的嫁妆北上。

却原来,北上来了这儿,叫她碰了个正着。

听完赵婕妤的话,姜洛却心道,可不就是这么巧。

原本都是宫斗文后期剧情,却被李美人捡到的一颗珍珠接二连三地提前扯出来,全撞上了。

不过事已至此,看纨绔对贵妃那满脸的痴迷,想临时走人恐怕行不通,姜洛问赵婕妤道:“他没认出你。他娘若见了你,能认出你吗?”

赵婕妤想了想道:“他娘带幺儿走时,妾还没长开,想必是认不出来的。”

何况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幺儿他娘就该知道大房长女后来没去当巾帼英雄,而是进了宫当娘娘,此刻正该在宫里吃香喝辣,哪会出现在这么个寻常镇子里。

深知她们在这镇子,须得比在漳子村时更加注意隐藏身份,看纨绔一个劲儿地围着穆贵妃转悠,半个眼神都不往旁边的薛昭仪和李美人身上瞟,赵婕妤对他的好色有了大概的认知,同时也对倘若待会儿真见到了他娘,他娘会作何反应有了预料,便借着姜洛的遮挡垂首,拨弄了几下头发。

正所谓现代有四大邪术,变性整容化妆ps,这放在古代,尽管没有变整p这三项技术,但那仅存的化妆,也绝对不遑多让。

此刻姜洛就眼睁睁地看赵婕妤只是稍微拨了那么几下,登时就仿佛变了个人。

不仅满身的杀气消失无踪,连同那本就不过分惹人注目的脸容也变得毫不起眼,再刻意收敛收敛,瞧着不像是宫里的娘娘,反倒跟个扫地宫女似的。

等她又有意落后那么半步,就更像四位娘娘便服出行,身后跟着个宫女了。

姜洛:“……倒也不必这么谨慎。”

赵婕妤道:“以防万一。”

姜洛心道赵婕妤不引人注意的话,也算她们藏了张底牌,便任由她去。

不多时,到了纨绔府前,正应纨绔那身暴发户的打扮,这府邸也处处彰显出暴发户的身份,至少连李美人家门口都没放那么两尊威武神气得几乎要上天的石狮子。

李美人对着那花里胡哨的石狮子无言一瞬,转头要和赵婕妤说话,却没能望见赵婕妤。

不由问姜洛:“夫人,赵姐姐呢?”

姜洛说:“不是就在这儿吗?”

李美人说:“啊?哪儿呢?”

李美人茫然地又看了遍,才终于看出原来那走在姜洛身后,跟个小丫鬟似的人正是她赵姐姐。

她就说好端端的,赵姐姐哪能突然抛下她们离开。

“赵姐姐怎么突然,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李美人想不出合适的形容,只能干瞪着眼,努力用五官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薛昭仪这时也回头看了眼。

明明没有听到赵婕妤和姜洛的谈话,薛昭仪却一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怕是这儿有赵妹妹的故人吧,”薛昭仪抬手,轻柔地把李美人的脑袋转回来,免得被别人察觉异常,“好好走路,这家的台阶高。”

李美人乖乖哦了声,比在宫里还要抬脚更高地跨过门槛。

进到府里,纨绔问他爹娘出没出门,得知两人都在,他立即让人请他爹娘来正堂,他要引见几位贵客。

其实不消纨绔吩咐,早在望见他才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人回来时,便有仆从飞快跑去禀报。于是到了正堂前,里头主位已经坐着两个人,正是员外和员外夫人。

基于赵婕妤所言,姜洛下意识以为员外夫人就是幺儿他娘。

她正暗自端详,面由心生,这员外夫人瞧着不像是能嫉恨到把个小女孩卖给人牙子的,就感到赵婕妤靠近,声音压得极低:“这不是幺儿他娘。”

姜洛倒不会立即认为是赵婕妤认错纨绔。

她想了想回道:“他娘带着他再嫁,怕是当不了正房夫人。”

料想是抬进来当了个妾,幺儿则过继到正房名下,否则纨绔不该称员外夫人为娘,而是该称呼较为庄重的母亲。

至于员外为什么会纳个带着孩子的小妾,多半和她离开赵家时带走的大批嫁妆有关。

赵婕妤点点头:“妾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说了这么几句便打住,因为员外与员外夫人已经从座位上起身,迎了过来。

纨绔以为爹娘是迎自己,正要开口,就见他爹居然径直绕过他,目光在他带来的几位娇客身上转一圈,最终停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他循着一看,是那个和美人聊过他的……

夫人?!

终于注意到姜洛绾着和他娘相差无几的妇人髻的纨绔当场傻眼。

再看看令他痴迷不已的美人,赫然也是绾的妇人髻。并且美人的发髻明显比那位夫人的要简便些,可见美人的地位没夫人的高,是个妾室。

纨绔更傻眼了。

原来他领进府的不是他的未来姬妾,而是别人家早过了门的妻妾。

这要是让他爹知道了……

纨绔打个哆嗦,忙给候在堂外的仆从使眼色,去喊姨娘来。

万一他爹要请家法,那就只有姨娘才能护住他。

员外此刻心神全放在姜洛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小动作。员外夫人也没去管。

夫妻两个还算见过不少有权有势之人,那些人的正妻无不是矜贵高傲,优雅端庄,时常让员外夫人自惭形秽。然而过去见的那些,竟统统无法与眼前这几位相比。

尤其是被簇拥在正中间的这位,员外夫人觉得曾有幸见过的一位王妃都不如她尊贵。

只是不知遭遇了什么,竟显得有些狼狈,身上衣服也不大合体。

员外夫人都能看出姜洛不是寻常百姓,见识更广的员外自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当即向着姜洛一行礼,客气道:“观夫人气度非凡,却神容憔悴,不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姜洛回礼,不答话,而是穆贵妃道:“妾几人前些日子不幸遭遇山洪,与家人失散,跋涉许久方来到此地。恰逢令公子心善,肯施以援手,遂前来叨扰贵府,烦请大人帮上一把,妾几人自当感激不尽。”

员外不是蠢人,一下子就听出穆贵妃言下之意。

什么心善,无非是贪这几位美色,想把人哄骗进府给他当姬妾。

当即瞥了自己那纨绔儿子一眼,直把后者瞥得不断躬身作揖,一脸的“儿子知错”,才回道:“夫人如不嫌弃,还请稍作休整,让拙荆略尽地主之谊。”

姜洛这才道:“有劳。”

遂员外夫人领着姜洛几人往厢房去,吩咐仆从备水,又吩咐丫鬟去她房里取些没穿过的新衣。

正堂里,员外命人去套马车,而后转身对上纨绔儿子,尚未开口,纨绔已然扑通跪到地上,抱住他的腿哭道:“爹,儿子错了!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是儿子眼瞎,光顾着看脸,没能看别的地方。儿子蠢,儿子傻,儿子这就回房闭门思过!”

这一连串毫不停顿的认错委实让员外没能即刻回神。

见状,纨绔悄悄挪动身体,正待趁员外不注意时偷溜出去,却被陡然回神的员外一脚踹到后背。

员外这一脚力道重极了,纨绔登时整个人呈五体投地状,趴地上再起不来。

然后就听员外道:“还以为这回和以前一样,哭几嗓子就完事了?你也不想想,连你爹我都得小心翼翼对待的贵客,岂是你能招惹得起的?这次必须得给你好好长长记性!来人,去请家法!”

纨绔被踩着背,使不出力,只能扑腾着手臂,如同被扼住了命脉的青蛙一样:“不要啊!爹,我是你儿子,你可就我这么一个独苗苗!你忍心请家法把儿子打坏?”

员外道:“独苗苗又怎么了,你又不是老子亲生的!”

音落,纨绔还没回话,一道女声已然带着哭腔从堂外传来。

“是!他不是你亲生的!可你当初是怎么同我说的,你说只要我进了你家的门,幺儿就是你亲儿子,他要天上的月亮,你也摘下来给他!今日不过是幺儿被迷了眼,没认出人,这样无伤大雅的一点小错,你居然也值当请家法?总归幺儿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能这么狠心!”

伴着这先声夺人的哭腔,一位比之员外夫人的打扮也差不到哪去的妇人步入正堂,先是瞪了员外一眼,弯腰就要把纨绔从地上拉起来。

纨绔望着她,眼睛一亮:“姨娘救我!”

姨娘拉了他一把,没拉动,抬头对员外道:“我刚才看见了,你踢幺儿!幺儿背上一定青了!你好狠的心啊!可怜我和幺儿孤儿寡母,背井离乡,到头来,竟是要被你磋磨至此!我的幺儿好生命苦……”

她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幺儿也跟着呜呜叫唤,母子二人一唱一和甚是默契。

员外顿时头疼起来。

他低斥姨娘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胡搅蛮缠!你是没见着刚才那位夫人,惹到她,别说是幺儿,就连我都没好果子吃。”

“我不管!总之幺儿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你不能请家法!”

“你懂什么,不让他长个记性,下回再犯,就不是请家法这么简单了。”

“请家法还不简单?好啊,你果然不把幺儿当亲生的!我看你就是后悔了,后悔让我带幺儿进门,不然你怎么能天天请家法,你就是想把幺儿活活打死!”

“你,你这是蛮不讲理!”

“我就不跟你讲理!我倒要看看,今儿个有我在,谁敢动幺儿一根毫毛,我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

听到这里,往后再没什么好听的,不是员外逼急了给纨绔姨娘一块儿动家法,就是姨娘成功护住纨绔,姜洛摇摇头,没再停留,举步往前走。

员外夫人引着路,悄悄抹去手心冷汗。

刚才走着走着,这位夫人突然止步。她还道是怎么了,谁知夫人竟带着人往隐匿之处避了避,没叫匆匆赶去正堂的姨娘撞见。

观夫人望姨娘的那个眼神,竟似是认识姨娘的。

接着就是隐在此处,听正堂那边的吵闹。

员外夫人心道当年姨娘是从南边来的,难不成这位夫人也是打南边来游玩的哪位高官的正妻?可近来没听说南边有哪位官老爷拖家带口地北上啊。

正想着,就听夫人道:“令公子竟不是亲生的?”

员外夫人回过神来,应道:“不是。”

左右这事在镇上也不是什么秘密,员外夫人便说了,员外早年受过伤,她身体亦是不好,两人一直没能有个孩子。及至幺儿他娘带着幺儿来到镇上,被地痞纠缠时,员外路过,顺手帮了一把,幺儿他娘为报恩,便进府当了姨娘,幺儿则过继给她,认她作了嫡母。

“姨娘不怎么提起她北上之前的事,”员外夫人斟酌着道,“不知姨娘以前是否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犯了些事……”

话没说完,姜洛摇头:“夫人多虑了。”

员外夫人却不敢不多虑。

当即心思急转,暗暗给丫鬟使眼色。丫鬟会意,悄悄放慢脚步,回身去正堂给员外报信。

于是这边姜洛几人到了厢房,那边正堂里,听了丫鬟的报信,员外再不理会姨娘的强词夺理,从仆从手中请过家法。

“我今日还真就要打他不可!你有本事敢拦,我也有本事连你一起打,”员外极强硬地对姨娘道,“你如果真这么疼你儿子,那你好好护着他,看我是能打死他,还是能打死你。”

姨娘哭声一停。

纨绔也瞪大了眼,撕心裂肺地嚎叫道:“爹!爹!儿子知错了,儿子真的知错了!儿子怕疼,你别打儿子!儿子往后一定……啊!!”

家法落下,纨绔再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得惨叫出声。

姨娘有心要拦,便伸手盖在纨绔背上。谁知员外分明望见了,却丝毫没停,连下落的力道都没放轻半点。

姨娘重重地挨了一记。

因员外没有留情,姨娘疼得厉害,手背也迅速肿得老高,她不敢再拦。只能躲到一旁,对着挨打的儿子掉眼泪,哭着说姨娘没用,姨娘护不住你。

没人能拦,纨绔叫得更惨了。

员外打完了,勒令纨绔去列祖列宗跟前跪着,贵客不走,不得起来;又令姨娘回院子里呆着,把佛经抄个十来遍,修身养性。

姨娘这会儿也不敢撒泼了,怯怯道:“老爷……”

“回去!”员外道,“老实呆着,别出来惹人嫌。”

姨娘哪里知道那几位贵客是认识她的,边惦记着纨绔的伤,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纨绔也被仆从搀走,员外才同丫鬟道:“去告诉夫人,我都办妥了。”

丫鬟依言离去。

厢房内,等候热水的空当,员外夫人正和姜洛几人说这些衣服都是新做的,还没穿过。丫鬟在这时悄悄进入,向着员外夫人微一点头,员外夫人瞬间定下心,又问点心可还适口。

姜洛道:“贵府厨子手艺不错。”

员外夫人道:“能合夫人口味便好。”

不多会儿,热水备好,员外夫人要留几个丫鬟伺候,姜洛婉拒,员外夫人便领着丫鬟们出去,说她就在隔壁,有事唤一声便好。

检查了遍门窗,确定全关紧了,姜洛问赵婕妤:“你刚才听到了吗?”

赵婕妤说:“听到了。”

那惨叫声比村长夫人的还要更响亮刺耳,怕是一整条街全听到了。

姜洛道:“还算聪明,知道没当着咱们的面打。”

赵婕妤说是。

这当面打和背后打,大有讲究。

当面打,那就是表面功夫,故意打出来给她们看,打过就算完事,不会再有后续;背后打,不让她们看见,却让她们听到惨叫,这就表明很看重此事,绝不会轻拿轻放。

“不过他是该好好挨一顿打,”赵婕妤道,“都这么多年了,竟还是没点长进。”

姜洛道:“他要是有长进,也不至于让咱们一来就碰上。”

赵婕妤颔首:“到底是被他娘给养废了。”

诚然,他娘也废了。

再说了两句,几人褪去衣衫,跨进浴桶。

她们又是互相洗头发,又是互相擦背,可算洗去一身的疲乏和狼狈。

再穿上新衣,略作梳妆,请员外夫人进来时,后者望着她们,情不自禁地有点愣神。

这几位究竟是打哪来的神仙妃子……

心知这几位的身份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加尊贵,员外夫人态度更加小心恭谨。她奉承了几句,说午饭已经做好,请夫人移步。又说马车也已经套好,等用过饭,便送她们去城里。

姜洛问:“午后出发,几日能到城里?”

员外夫人答:“路上若不出意外,明晚就能到了。”

倒是比预计的要快一点。

用饭过程不必多说,员外斟酒替纨绔赔罪。饭后再饮两杯茶,姜洛几人便坐上马车,员外和员外夫人也坐上另一辆,欲亲自护送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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