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帝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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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说到南巡,赵婕妤当先谈起她的家乡，对姜洛道日后如有机会，娘娘定去游玩,海边是与位于北土的京城截然不的美。

她这说，样家不在京城的李美人有样学样地跟着推荐,言之凿凿地道虽然自己家稍微偏远了些，暂且没有阆苑和学堂等,但景色秀丽，风光旖旎,也是很值得玩的。

姜洛自然笑着应好。

时心道看来佳丽们老早便做离开皇宫的准备，否则她们该说到时带娘娘去哪哪玩儿,而非眼下这般让她记得去哪哪玩儿。

姜洛垂眸,指尖点了点杯壁。

再聊了片刻，小喜公公过来了。

向诸位娘娘见过礼后,小喜公公同姜洛道陛已经驾临永宁宫,请皇后娘娘回去。

——小晚宴没设在永宁宫,而是在御花园的瑶花楼里办的。

小喜公公话音刚落,佳丽们不约而笑开来。

那模样,个比个更促狭。

其中李美人哇了好大声：“原来出门在外被夫君催着回家是这样的啊？”

闻言，未及姜洛回话,赵婕妤已然应道：“怎么,羡慕了？”

李美人想了想道：“还好。”

赵婕妤重复道：“还好？”

李美人道：“妾觉着自己应当是很羡慕的。但方才仔细想想,其实妾心里点也不羡慕。”又道,“并且正相反,妾现在很想找人起乐呵。”

尽管适才没喝几杯梅子酒，直在吃腌梅子等小食，但赵婕妤没提腌梅子有掺少量的酒,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酒意氤氲升腾，李美人微微眯起眼，整个人熏熏然的，脸比她手里捧着的子还红。

她一醉，本就都敢说出口的，这子更是连门都把不住了。

“娘娘平日里可是成天地陪着陛，这只一晚而已，陛就按捺不住派人来催，”李美人眯着眼睛，仿佛偷到鸡的贼，自顾自乐得不行，“能白占娘娘晚上，妾这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啊，还得谢谢婕妤姐姐，不然这会儿娘娘肯定和陛在一起。”

言罢，丢掉子，搬着凳子吭哧吭哧地挪到姜洛的身边。

重新坐好了，她握着姜洛的手往自己酒窝上戳，副要让娘娘走前多戳自己几的样子。

姜洛便顺势戳她好几：“你也没喝酒啊，怎么就醉成这样？”

李美人很欢乐地答：“不知道……可能是太高兴了吧。”

她继续笑，脑袋上上地蹭姜洛的手，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观她这痴态，若非还记着自己是个人，怕是要整个地钻进姜洛怀里，让姜洛好生揉揉自己。

穆贵妃不由嗤笑声：“这醉的。以往还道本宫酒量浅，如今总算有人给本宫垫底了。”

说着端起酒盏，又饮了满满杯的梅子酒，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不妨坐在她旁边的薛昭仪伸手欲夺她的酒盏，不让她再喝了，免得她也变成醉鬼。

她的醉和李美人的醉绝不是同个境界。

好在穆贵妃没坚持，薛昭仪轻而易举便将她的酒盏拿走。继而挥手，桌上剩余的酒盏全撤了去，腌梅子等掺酒的小食也并撤了。

做完这些，薛昭仪对姜洛道：“既然陛派人来催，那娘娘就先回去吧。”

姜洛道：“那本宫先送美人回宜春殿，贵妃和婕妤就交给你了。”又说这晚了，明日便不必去永宁宫请安。

薛昭仪点头应好。

已经是深夜，虫鸣歇了阵，宫灯亮得静谧。姜洛边牵着李美人往前走，边提醒她脚的路，小心台阶。

大抵是酒劲彻底发作，李美人没像刚才那样叽叽喳喳的。眼下她安静得很，极乖顺地被姜洛牵着，姜洛让抬脚就抬脚，姜洛让慢走就慢走，句指令一个动作。

这模样直看得姜洛失笑：“醉这厉害？”

李美人没接话。

她眨眨眼，浑然听不懂姜洛的话。

直等进到宜春殿里，姜洛扶着她在榻上躺下，让她的贴身宫女去打盆热水来给她擦脸擦身。末了直起身，准备走了，李美人才开口道：“娘娘。”

姜洛嗯了声。

她道：“陛何时下旨啊……陛有跟娘娘透漏点口风吗？”

姜洛听就明白她问的是遣散六宫的事。

然她们老早就猜到了。

不过没等姜洛屏退周遭宫人，李美人接着说道：“妾能不能向娘娘求个恩典？”

“恩典？”

“待来日陛旨了，妾哪都不去可不可以？妾想一直留在娘娘身边。”

这话听得姜洛再顾不得那么多，低头问：“不想出宫？”

李美人道：“不想。”

她在姜洛面前贯老实，此刻更是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当然她没忘记先请姜洛恕她无罪。

有些话，她不怕说给娘娘听，但怕会传到陛耳里。

她还记着呢。

上回她跟娘娘块儿遛狗，只是在御花园多逗留了那么片刻而已，陛望她的那个眼神就好像瞬间由夏入冬，差点没把她冻死。

陛心眼儿可小了。

还没醉到连陛坏话都敢当着娘娘的面说的地步，待姜洛说不论她接下来是什话，都恕她无罪，李美人才道：“妾想一直看着娘娘……看娘娘往后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直到最后那天老死了，该入土了，妾哪怕进不了皇陵，也想葬在离娘娘最近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

许是觉得这样的说法不太能够体现得出自己的决心，她努力转动着快醉成浆糊的脑子，慢吞吞又道：“娘娘之于妾，已经成了执念，妾离不得娘娘。”

她抓住姜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企图让姜洛实质性地感到自己的真诚。

如此停留数息，她才反应过来，放错了，便将姜洛的手转移到自己的胸口处。那儿的那颗心正扑通扑通地雀跃着，全是她的赤城。

自忖这样娘娘该感受到了，李美人眼巴巴地看姜洛，比团团圆圆还更像小狗。

“娘娘有所不知，自打妾做了那个死去又活来的梦后，妾一日不见娘娘，妾就心慌日，夜里也睡不着，”她絮絮叨叨道，“前日请平安脉，太医说妾忧思过重，似有心病……娘娘忍心看妾生病嘛？”

姜洛道：“不忍心。”

像陈宝林穿越又重生，姜洛和容景说了，但李美人的重生，她没说。

总归李美人的重生是特别的，是为了救她才鼓起莫大的勇投湖自尽。这份恩情，她自己个人记着便好，没必将这恩情让别的人替她分担。

便道：“别说是心病了，你哪日少吃口饭，本宫都得担忧你是不是胃口不好。”

听出姜洛言之意，李美人顺杆而上，央着道：“那娘娘就应准了妾呗？妾今晚想睡个好觉。”

姜洛道：“你再不放手，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李美人立即放手。

但与此时，她那眼巴巴的神情已然转变为望眼欲穿，仿佛不得到姜洛真正的应准，她就会换些更肉麻的方法来继续央求。

姜洛便轻轻按了她心口：“睡吧。等你睡醒，又是新的天。”

李美人问：“新的天，也能看见娘娘吗？”

姜洛说：“能。”

李美人问：“再新的天呢？”

姜洛说：“能。”

李美人问：“再再新的天呢？”

姜洛道：“都能。”

得到想要的答案，李美人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