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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庄怀雪来得有些频繁。

或是来送自家田庄的土产,或是偶然的问安,或是收到堂妹庄晴雪的信前来转达对方对瑗宛的思念和关心。

瑗宛十分慵懒,且逆来顺受,连赵嬷嬷都瞧出这位庄姑娘用心不大单纯,背着人劝瑗宛,“姑娘才跟王爷一处,根基未稳,这姑娘几番上门来,处处打听王爷的喜好,能有什么目的?姑娘不可不防啊。

瑗宛不置可否,只道:“庄姑娘送来的樱桃不错,送一筐到西跨院,给楚公子也尝尝。”

她在京城结识的人不多,故人也就楚渊一个。晚间夏奕回来,就见瑗宛在听风轩拈着樱桃品尝,艳红的果子洗的透亮,上头还遗留着晶莹的水珠,含在唇瓣间,艳红红的颜色趁着洁白的贝齿,瓷白肌肤给闷热的天气蘸了一抹清凉,夏奕不免心中荡漾,命那妖精枕在自己腿上,俯身以唇夺过她唇间的果子。

樱桃易碎,汁液淋漓,两人的唇染了同样的酸甜滋味,绕过果核纠缠。

瑗宛的面容渐渐染得酡红,像醉了酒。

夏奕许久才放开她,果核已经泛白,启唇丢在白瓷碟子里。

感情未明晰,就成了最亲密的人,瑗宛眸子是迷离的,仰头微喘着瞧头顶的画梁。

他半倚在榻上,掌心抚她的长发。

浓密的青丝,长而细软,铺在他腿上,流泻到地上。

她穿的是轻软的大红罗帛寝衣,宽大而冶艳。

她说不清,为何王府替她备的多是明艳的红衣裳。

算是填补她不能再嫁人的缺憾吗?

她翻了个身,趴伏在男人腿上,夏奕斜睨着她,眼里带笑,“太医说你苦夏,眼瞧八月,这夏也就去了,回头好生进补,瞧瞧你这腰细的,一只手就给你掐断了……”

她无力地白他一眼,说得像多关心她,床笫上怎不肯都怜惜她一分?每每软声求着他,他一面敷衍一面更狠里折磨。

这话题很危险,瑗宛不想继续,夏奕拈了樱桃喂她,她启唇衔住,顿了一息想到那个送樱桃来的人。

“庄姑娘听说王爷要去西山行猎,我听她话里的意思,要和她父兄同行,想跟我打听王爷的喜好,届时要去给您献殷勤。”

夏奕闷声笑了下,“你告诉她了?本王喜好什么。”

瑗宛吐掉果核,抬腕打量手上新得的一对翡翠镯子,“她问错人了,王爷喜怒不显,哪里是我能胡乱猜度的。”

夏奕将她掀过来,扣住她的脸颊,俯身在她额角浅浅的伤痕上亲了亲,声音吹入她耳际,“原来你不知的的吗?本王爱美色,喜欢你这张脸,喜欢你细嫩白滑,喜欢你嘴唇软艳,还喜欢……”

他指头一寸寸滑下去,“……喜欢这对小馒头……还喜欢这……”

话题行进不下去,被他的指头、他的唇扰乱了理智……

半昏半沉间,听见他轻柔而缓慢的说:“西山行猎,你也去吧,跟我睡一个帐子……好些人想知道你呢,光明正大给他们瞧瞧……”

漫长潮热的夏天,终于依依不舍的去了。

西山搭了帐,各府划出一片地方,绵延百里放眼望去是各色炫彩纷沓的帐皮。

夏奕的营帐的位置地势高些,紧邻太子的帐位,四周重重护卫,帐顶飘着黑金交错的旗子,远远从山下就能望见,尤其招眼。

夏奕在帐内与群臣议事,行猎开始前讨论的是经济民生。

帐子里隔出一块儿小天地,围屏里坐着百无聊赖的瑗宛。

她是要走的人,这种场合不应当露面。奈何不过夏奕的强势,被强行带了来,面前摆着几碟茶点,托腮听屏外男人们议事。

夏奕在朝臣面前,是说一不二端重矜贵的摄政王。

他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的听,偶然分派指令,将合适的人派去处理合适的事,他是绝对的上位者,太子或阁臣在他跟前也不过是摆设。

紧要的是议完,太子笑道:“吉时就快到,皇兄先稍事歇息,陆姑娘想必也等不耐烦了,我们先退下,皇兄陪姑娘说说话。”

楚荻脸色不大好,抿唇欲言又止。阁臣们垂着头出来,在帐外就议论起摄政王身边的这个“陆姑娘”。夏奕逼宫,原是罪无可恕,可大局已定,他们接受现实,认了新主,自然希望新主圣明决断,尤其不要在女人的事上摔跟头。

摄政王后院如今还空着,朝臣们多次奏请封妃,他一直拖延着不给准话。各家的姑娘都侯在闺中等消息,夏奕一日不定人选,他们就要多煎熬一日。

各家也都在想法子,各种试探摄政王的意思。可夏奕是个八风不动的性子,没人能搞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陆姑娘就不免太打眼了,就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传出来,说瑗宛狐媚,霸宠王府。今儿夏奕将她带出来行猎,还特地安排在自己帐子里,更是间接佐证了传言。

外头鼓乐声渐息,夏奕嘱咐了瑗宛两句就赶紧去临时搭起来的看台上去主持仪式,跟着是各家赛猎,并许了彩头。

夏奕和太子各自也上了马,他们不出手,旁的臣子自然不敢率先猎到东西。为免皇室出丑,率先出现的猎物多是早先就抓捕好临时放出来的,兔子狐狸手脚虚软,跑也跑不快。

太子射了只狐狸,夏奕瞄了一只鹰,都是做样子,气氛和乐的将活动进行下去。

李泉悄悄来接上瑗宛,绕过林子到后山,夏奕金甲红缨,威风凛凛骑在马上,周围十来名金甲扈从,正等着她。

夏奕伸手把她抱到马上,护在身前,叫随从都退远些,与她纵马漫步。

风凉沁沁的,拂在发端清凉舒适,夏奕勾住她的下巴令她回头,俯身吻她的唇。

这样温柔缠绵,他们像对真正的情人。他富有耐心,循序渐进的撩拨。

山顶几个人驻足,远远望着他们这边,中间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身量稍嫌短些,敷着朱唇铅粉,马鞭指着这头,不屑道:“那就是王爷后院的女人?”

旁边一个瘦高,细腰长腿,也施朱着绿,几个都是女扮男装,“可不是?适才大人们议事,她就在王爷帐子里,也不避嫌,王爷宠着,这么无法无天。”

庄怀雪笑了笑,“陆姑娘倒也不是传言那般,人是很和气的。”

适才说话那两个都不大高兴,那个子矮些的不屑道:“庄小姐倒能屈能伸,在这种下贱胚子跟前也能伏低做小。”

京城没有秘密,庄晴雪见过几回瑗宛去过几回王府大家心照不宣。

庄怀雪不以为忤,叫侍人牵马过来,说先走一步。

瑗宛和夏奕在林子里腻了许久,山上狩猎的都进行差不多了,内侍见各人猎到的东西都记录在册,只等摄政王回来封赏。

夏奕回来得慢,面沉如水八风不动的坐去上位,眼里仿佛瞧不到朝臣打量的目光。

瑗宛累坏了,李泉牵马将她送到营前,庄怀雪侯在那,笑说怕夫人无聊来陪夫人说话。

行赏后就是宴席。

座上都是有品级的大臣,姑娘们没资格上桌,楚渊着人备了饮食送入帐内,彩屏悄声出来跟楚渊的人说,姑娘要水,想沐浴。

楚渊得信后默了一息,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发生什么。适才王爷带了姑娘去林子里头,在内盘旋了一个多时辰。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陆姑娘,楚渊猜不透夏奕是怎么想的,各家的姑娘也都在围猎队伍中,变相的吸引着摄政王注意,这是一场特殊的相看,只是没明说。谁也料不到夏奕带个女人住在帐中,几乎断了传幸旁的姑娘的可能。

楚渊不觉得瑗宛这样打眼是好事,她根基浅,王爷若真心爱护,立妃前不应让她做了这靶子。那些个千金个个儿心高气傲,心里怎么会不记恨。

瑗宛在浸浴,彩屏小声嘀咕说庄姑娘还不肯走,瑗宛噙了抹笑,岂会不懂庄怀雪这是想做什么。她不动身色,叫彩屏也别吭声,还吩咐李泉待会儿王爷来了不必事先知会,人家闺女讨好了她这么久,此番是她投桃报李的时候,助人得这一场意料之中的“邂逅”。

天色渐晚,夏奕饮了不少酒,在邓大监等人拥簇下回营。

宫人掌了灯,帐帘一掀夏奕高大的身影越入。

庄怀雪心跳如鼓,喉腔发紧连呼吸都困难。

屏风后陆姑娘还在沐浴,一直悄声没出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有太信任她。

夏奕瞥见庄怀雪,嘴角噙着笑立时沉下去。

庄怀雪蹲身行礼,漂亮的眸子里含了秋水,甜腻腻的伏身喊“王爷”。

她声音很小,似乎生怕惊动屏风后的人。

邓大监随在后头瞥见不是陆姑娘,心里一紧,暗道不好只怕王爷要不高兴。

夏奕果然满面寒霜,他连问不屑问庄怀雪为何会在这,跨步越过眼前不住跟他眉目传情的女人,绕到屏风后去找那个放任这一幕发生的罪魁祸首。

他满心的躁郁在瞧见她的那刻息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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