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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抬眼,见少女越来越近,她大大方方的,知道要跟他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让他高兴,她嘴角噙着笑,先把头上的步摇冠卸了,让满头细长的小辫子披散下来。

夏奕忽然觉着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听少女娇娇的说道:“王爷知道为什么大王选了我?”

她解衣领上的扣子,“他们都说,我容貌最肖似姑母。”

夏奕凝眉,道:“你说你像谁?”

容嘉不知危险已至,还一派天真,“嘉儿的姑母,不就是王爷的母……”

她话没说完,温热的池水忽然掀起一道水浪朝她兜头扑过来。

她被弄了一头一身的水,娇着嗓子嗔道:“王爷您急什么呀?人家衣裳还没脱。”

夏奕胃里翻腾的厉害,他额上青筋直跳,抿唇不叫自己吐出来,然后低声道:“你不配。”

容嘉怔了下,她中原话是后天学的,算不上精通,以为自己听错了,带着笑问:“您说什么?”

夏奕闭了闭眼,从池中站起来,他竟穿着衣裳,丝帛浸了水,贴在身上,能瞧出起伏的肌肉脉络。

容嘉跪在池沿,仰头望着他。

她其实没想到,她未来的男人竟是这样俊美。

他不似伽兰国那些男人那么粗野,却也比今儿大殿上那些文臣英气得多。他真健硕,手臂定然很有力,腰力也不赖吧……

夏奕忍着呕意,越过她走出净房。

容嘉起身追上去,想要凑上前拥住他。

夏奕顿步,猛然回过头,他眸中有一团火苗,熊熊的在灼烧着。俊脸也因着酒后的难受和满心的厌恶而狰狞起来。

“出去。”

他简短的下令。

容嘉睁大了眼睛,问他:“您、您说什么?”

她一定是听错了。

夏奕伸臂将身旁架子上的玉瓶挥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他暴跳如雷,满面寒霜,大声喝道:“本王叫你出去!”

容嘉还没答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太监,他们架着容嘉的胳膊,客客气气但毫不犹豫地将她拖了出去。

容嘉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她朝殿内那个人影大声叫嚷:“摄政王,王爷,您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是伽兰最美的女人,您就那么不想再瞧瞧我吗?”

殿内鸦雀无声,拖着她的太监低声劝,“郡主省省力气吧,王爷说不用您伺候就是不用,适才王爷进殿前,已经吩咐人去请陆夫人了。”

容嘉怔了怔,陆夫人是谁?哪来的陆夫人?

话音刚落,殿门忽然从内被踢开。

容嘉浮出欣喜,难道他回心转意?

却见他还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只在外头多加了件氅衣,跟着听见他沉沉的声音。“摆驾,回王府。”

太监说:“那陆夫人?”

夏奕揉着眉心忍着头痛,不耐烦地道:“自是着她在自己院里候着,本王……”

他这句话没说完,太监自是不敢随意揣测。

夏奕在心底将后半句填补,本王伏低做小,去瞧她就是……

瑗宛很晚才睡下,外头传来一些喧闹声,似乎是春柳惊叫了一声。

那叫声很短促,像猫尾巴被掐断了似的,一瞬就没了下文。

帐帘一飘,混着酒气的龙涎香味道沁在周身。

凉涔涔的触感,微带着水意。夏奕那身衣裳是湿透的,一路走过来,用体温将水汽烘干了不少。

他解下外氅,将朝靴踢掉。

瑗宛彻底醒过来了,屋里没点灯,黑蒙蒙一片,但不需看清楚,甚至不需他吭声,从他的气息上她就能辨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他按着她不叫她挣,许久都没有敦伦,他渴望得紧。

日日夜夜盼着这滋味,盼着这个香软温热的身。

瑗宛挣了一会儿挣不开,泄气的躺在枕上,歪过头。

她忆起最后一回他没命的折磨,心口发颤,是恐惧的。

他却缠吻上来,气势汹汹的,便吻便唤她的名。“宛……宛儿……宛儿……”

她当初不肯告知乳名,不就是怕他这样。

耳中不住钻入他带着喘的轻唤,像有什么钻到心底里,一下下撩拨着她的魂。

他急切不可忍,却偏偏十足的忍着。

咬着牙关,手上虽然使劲儿,尽量照顾着她不把她弄疼了。

他没这样细致温柔过,好像要丈量过每一寸。

他将星火燎原,瑗宛涨红脸,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些意动。

过往都是闭着眼生受,今儿她方知原来……这种事原来并不是一味苦楚……

然后感受到那可怖处,她才又紧张起来。

他缓慢,无比缓慢,带着几分酒意含含糊糊问,“成么,你觉着……成么……”

她羞得闭紧眼,哪里肯答这个。

他嘿嘿笑了一声,仿佛她的沉默就是应允。

“王爷……”

还是艰难……她摇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偏还要说话,“宛……本王……我、想你……想就这么、弄死你算了……没良心……没良心的东西……我、我不饶你……”

片刻他又覆在她肩头哼哼,“……你真好……真好……我、好像放不开你了……我除了你,谁都入不了眼,怎么办,怎么办……你这妖精,妖精!”

他时而狂躁,时而又孤弱,缠着她,酒醉中有几分清明,有几分真心?瑗宛不去想了,她仰起下巴,断断续续的呼吸。

醒来时太阳都晒到头顶上去了。

瑗宛拥被坐起来,身侧空落落微凉。

昨晚像一场梦,是真是假?

她一抬胳膊,觉出身上的酸,那就不是梦?垂眸一瞧,见自己腿上被用极细的笔蘸着朱砂写了一行字。

不看还罢,将小字读完她登时气得脸红。

他题了半阙词,写出来的上半阙尚可入眼,不过就是春光烟柳地,大文豪遇着了个美艳的姑娘。下阕才是这词的真意,十分香-艳的描述了两人如何云雨。

瑗宛怎会知道这种艳词儿?

还不是那回书房,他一句句逼着她念……

赵嬷嬷捧了新衣撩开帐子,就看瑗宛捂着脸懊恼的哼哼。

赵嬷嬷瞧她精神还好,知道她昨晚没吃太多苦头。

“姑娘赶快穿衣裳,起来用午膳。”

瑗宛怔了怔:“已经中午了?”

赵嬷嬷道:“可不是?王爷上朝,都走两个多时辰了。”

他昨晚许是当真醉了。

那些脆弱的认输的话,剖白求和的话,哪里像他会说出口的?

等他酒醒,就会变身回那个正常的他,目中无人,妄自尊大,粗暴蛮横,最重要的是,只当她是个作乐的玩意儿。不尊重她。

瑗宛洗了澡,坐在镜前抹玉容膏。

膏盒见了底,便是他不回府的日子她也一日不落的用着。

以防万一,总是稳妥才好。

昨天听楚渊提及,今儿就是拟定正侧妃的日子。

秉笔将姑娘名字誊抄在黄绸御纸上,给夏奕过目确认,然后盖上皇帝宝印,等待在朝堂上宣出旨意,跟着礼部就要督办大婚典仪,圣旨下到姑娘家中,接旨待嫁。

过了春节,一出正月就完婚。

说起来也快,可到底日子是一日日过的。

夏奕过目了名册,陆瑗宛三个小字没在夫人位上。

四夫人八妾侍皆是空的。

名册上一共就二人,正妃为兵部尚书许剑云嫡出独女许成璧。侧妃乃是前任姑苏学政陆子昂之女陆瑗宛。

他心中默念,此生就荒唐这一回,就任意妄为这一回。

他心里有她,到底不忍她委屈。

侧妃已是他能许的最好的位份。

他需要大臣们的忠心拥护,需要妻妾能给他带来实际的益处。她什么都没有,可这位置,他还是要许她。心底且有个角落,永远只留给她一个。

秉笔捧着玉玺递过来,印鉴落下,她就是天他的侧妃了。她接旨时会吃惊吗?会喜出望外还是被吓一跳。

夏奕正欲落印,就见章随堂躬身急匆匆进来,“王爷,陆姑娘着人给王爷带话,请您理完正事早点儿归家。”

夏奕不自知,嘴角已噙了笑,还一本正经垂眸道:“且叫她候着吧。”

心思却早已飞回王府里去。

她知道了吗?楚渊应当告诉她了吧?昨晚她似乎还挺喜欢,今儿也要再努力……

他脑袋里胡思乱想,呷了口茶才把绮思按下,将写着她名字的黄绸卷起,压在折子下头。

他垂眸瞧奏章,就再也不是那个心里牵挂着家里的女人满腹柔情的男人。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每一笔朱批,都蕴藏着呼风唤雨的能量。

夏奕回来的不算早,瑗宛候了大半天,并没有恼,她在书轩等他。夏奕逗她说要共浴,她脸红了红,竟没拒绝。

他狐疑起来,这么主动顺从可不是她的作风。但能有这种意外之喜,他固然不会错过。

在听风轩西边的温泉池。

美人在怀,轻声慢语,他是个正常……不,他是个欲-望极强的男人,怎么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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