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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知柔知道这是他小师兄没消气,故意把得罪人的差事扔给她。

她不怕得罪人,将那试卷中的毛病如实点评了一番,只是顾及朱姓塾生的颜面,措辞略微客气些。

朱姓塾生方才听他们师弟相称,得知那小儿已拜入柳十四郎门下,心中已是不忿,眼下得意之作又叫得批得一无是处,顿时怨怒难当,口不择言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这种程度的挑衅对蔺知柔来说不痛不痒,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转身就打算回去。

倒是她刚捡来的师兄护短,对那人道:“姓朱的,你又是什么挂猪头卖狗肉的东西?我的师弟也是你骂得的?”要骂也只有我能骂。

此话骂得极损,暗指他倒贴吴郡朱氏,其他塾生略一思索也都回过味来了,俱都面面相觑。

朱姓塾生恼羞成怒,气得跳脚:“骂他又如何?我还连你一起骂呢!徒有其表、虚头巴脑的小玩意儿!”

阿铉年轻气盛,当即就要上去干架。国朝士风不以尚武为耻,朝堂中不乏出将入相、文武双全者,民间读书人一语不合,捋起袖子上演全武行也不算稀罕事。

如阿铉这样的世家子,自小跟着专门的教习学骑射,看着文弱,真的打起来倒未必会输。

朱姓塾生的同窗们见情势一发不可收拾,上前劝解:“五郎,算了,何苦与两个孩子计较。”

蔺知柔也扯了扯师兄的袖子,低声劝道:“师兄咱们回去罢,与这种人掰扯什么,当他是条狗,随他吠两声就是了。回头惹得师父不悦,还得挨罚。”时间宝贵,她急着回去读书,哪有功夫与这种人打嘴仗。

阿铉一听“师父”两字,稍微冷静了点,忿忿地“哼”了一声,一拂袖子:“咱们走!”

朱五郎:“他柳廷玠不过虚有其表,削尖了脑袋四处钻营,哪里有什么真才实学!”

此话一出,众人俱都色变,本朝极重避讳,当着子孙直呼其父祖的名讳就好比打人脸。师父如父,朱五郎此举便是故意侮辱人。

阿铉和蔺知柔同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折返回去。

阿铉瞪视着朱五郎:“姓朱的,你好肥的胆子!”

牛二郎急得直冒汗:“朱兄切莫乱说话......柳先生高才众所周知,若非如此,你我又怎会来此投献诗文?”

朱五郎犹自嚷道:“我不过是来探探虚实,一早便听闻此子沽名钓誉,不过是凭着妍姿媚态当上京都贵人的入幕之宾!牛二郎,你想跟他学什么?学那邀宠取嬖的媚功么?凭你这尊容能学得成么?”

阿铉一听这话哪里忍得住,火急火燎地冲上前去:“我师父出身河东柳氏,门第高华、标格一时!你休得胡言!”

朱五郎冷笑:“是不是胡言你心知肚明!河东柳氏?你且问问柳家人肯不肯认他!谁不知道他是狐狸生的?是了,他身上淌着狐狸血,难怪媚骨天成,把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迷得不知今夕何夕!”

阿铉气得直哆嗦,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蔺知柔也不劝架了,她虽觉斗勇耍狠殊为无谓,但师父受辱,做人徒弟的不能置之不理。

她与师兄并肩而立,冷眼看向朱五郎:“亏你是个读圣贤书的,心眼脏臭堪比溷厕,难怪写出的破诗也全是粪秽气。”

朱五郎当即道:“毛还没生齐的小儿,也配论诗?”

蔺知柔冷笑:“我一个小儿也知道你人烂诗更烂,打从根子上烂起,烂得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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