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撕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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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西的脸色涨红,被夺走了全部呼吸的能力，脑子渐渐地迷糊了下来。

他刚开始还能挣扎几下，但是奈何他这个身体已经在之前三年被穿书者搞得手无缚鸡之力。而回来之后,他又急着入组拍戏，根本没有得闲的功夫，真的去锻炼一下。

他被苏华年强壮躯体里的穿书者扼住了脖颈,生生剥去了呼吸的权利。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愈发得黑暗了起来——

宋亦川一个健步便冲了出去，他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一般，直接比离着晏西更近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还快,直接将穿书者一脚踹翻在地

晏西这才感觉到了新鲜的空气,但是他仍是身子一软,往旁边歪去。

宋亦川踹到穿书者的瞬间，便已经拖住了晏西的身体,没有让他一头栽在地上。

节目组也没想到竟然会闹成这幅模样，那些个工作人员赶忙一窝轰地冲上去,拉开了混乱的三个人。

宋亦川深深地剜了穿书者一眼,他见穿书者目光阴暗不明,也没多做理会。他只是扶着晏西立在一旁，左手轻抚着他的脊背，替他顺着气。

阳光透过破庙散碎的窗棱照射进来,将屋里的粉尘颗粒都映照了出来,似乎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了灰蒙蒙的一片。

见到晏西终于缓了自己的气息，目光也不像是之前那边迷茫，宋亦川才将自己如利刃一般的目光，投到了穿书者身上。

穿书者只觉得一瞬间，他的身上如刀割一般,生生割着疼痛。

他仰头抬起目光，便撞见了宋亦川杀伐决断的一张脸。

宋亦川冷哼了一声，对着穿书者眯起了双眼。

他掸去了一旁石头上的灰尘，将晏西安置在了上面。

这个时候他瞧颜荨，已是这个组里自己最信任的人，便朝着颜荨挥挥手。

颜荨立马上前来，担忧的目光落在晏西身上，问道：“小西哥哥没事吧？”

宋亦川冷哼一声：“暂且没事，你先看着小西，我去处理一下。”

颜荨点点头，扶着晏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宋亦川深沉的目光落在穿书者的身上，他缓缓地走着。一步一步，就像是踏在了穿书者的命脉上一样，让穿书者忍不住想要后退。

可宋亦川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径直走到穿书者面前，轻声说道：“起来。”

他声音虽轻，可听在旁人耳朵里面，却是万斤重的分量，生生地要将人拖下阿鼻地狱一般。

穿书者打了个寒战，没有应声。

一旁剧组的工作人员害怕极了他们两个会就此打起来，立马上前挡在了中间，打着圆场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宋导您消消气，消消气！晏老师不是没什么事吗？”

宋亦川却是眼神一横，生冷的话语冲着工作人员而去：“没事？”

工作人员瞬时打了个寒战，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自讨苦吃了？

宋亦川见工作人员没了继续的话语，便将目光转回，落在依旧苍白着一张脸的晏西身上：“这叫做，没事？”

工作人员也哑了口，看着晏西现在这幅模样，兀自退到了一边。

他们也弄不清楚，这个苏华年怎么不爱常理出牌，竟然这么就对晏西大打出手。

若是说晏西的几句话激到了苏华年也便罢了，可偏偏他们的摄影机里面，晏西说的句句都是没有问题的。他不过就是问了剧情设定上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波动。

工作人员看着宋亦川的杀人眼，忍不住侧身让了位置。

他哪里惹得起宋亦川这么一尊大佛，况且这件事，本就是晏西受了委屈。

宋亦川瞧见工作人员让开，冲着他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这个做法。

瞧着面前已经没了工作人员遮挡的穿书者，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宋亦川眉眼一垂，说道：“起来。”

——“去道歉，为你做过的事情，一一道歉。”

为方才的事情，为占据了别人身体的事情，为晏西那三年间经历过的痛苦所道歉。

可这道歉，只是开端，不是终局。

他应该付出的代价，远远更多。

穿书者看着宋亦川的目光，当真是有些惧怕了。那如寒刃一般的目光，刀刀都割在他的身上。那若是真的，他现在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如果他困在这个身体里面，而惨遭不测的话，他就没有再离开的机会，而是跟着这个身体，一同消亡了。

更何况，他看着宋亦川现下的模样，只觉得宋亦川是真的做得出来杀人事情的。

“啊……好好。”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两下，终归还是站了起来，有些步履蹒跚地到了晏西的面前。

颜荨看到他过来，立马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头上带的兔耳朵也立了起来，仿若一尊门神一般。

晏西对着颜荨摇摇头，说道：“没事的，这次我他单独说几句话，真的不会有问题的。”

颜荨才不相信：“刚刚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这个人就发了疯。不行，我不能留你他一个人共处。”

晏西无奈又感恩，他拍了拍颜荨的手背，温柔地劝说着：“没事的，小颜，我真的没关系。”

可颜荨却说什么都不离开，强硬地立在晏西和穿书者之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屏障，挡住了两人相视的目光。

宋亦川恰好在此刻走了回来，他立在晏西身侧，对着颜荨说道：“没事了。”

颜荨见到宋亦川回到晏西身边，虽有不甘，但还是放了下，说道：“那好吧，小西哥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可以咬重了后面四个字，眼睛凶巴巴地瞪着穿书者。

穿书者就好似是众矢之的一般，被所有人所鄙夷。

方陆常明凯也看着这边的场景，虽是没上来掺一脚，但仍是露出了不明就里的表情——

“苏老师是疯了吗？综艺里表演是需要夸张一些，可也不需要夸张到这个地步。”

“就是啊，刚才看到晏西真的差点被他掐死，脸色都不对了。他在搞什么啊？！”

“这也太恐怖了，难不成……他真的有些什么毛病在身上，会偶发性地控制不住自己？”

“谁知道呢，不过这么一看真的好可怕。啧，往后真的再也不想跟他合作了，就算他是主持界的翘楚，我也要惜命啊！”

“谁说不是呢……”

穿书者听着方陆常明凯在一旁交头接耳，也瞧见许多的工作人员对他指指点点，垂下头，涣散了目光。

他刚才真的是因为回忆起了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好之事，又被晏西激了一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对晏西出手的。

他耷拉着脑袋，其实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应该这么做的。

他看着面前的晏西，张了张嘴。

——“对不起……”

晏西的脸色其实已经逐渐变好，唇边也复了原本的颜色，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到穿书者就这么来了一句。

他知道那是宋亦川逼迫的，可是他——

“我不接受。”

他扬起头，静静地看着穿书者，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接受。”

他为什么要接受这个道歉？

凭什么非要他来接受这个道歉？

不过就是一个道歉而已，难不成，真的能弥补他那么多年受的罪？还有不知道多少受过他折磨的人，怎又会因为这一个道歉，就原谅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穿书者一脸说了三个对不起，渴求地看向晏西，错了脚步，离远了宋亦川所处的位置，“宋、宋亦川不一样……我很怕他。”

宋亦川身上的气息，裹着寒风中的冷冽，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惧怕。他仿佛一对上宋亦川的眼眸，就会觉得不受控制的恐惧。

他也选择不了宋亦川，更取缔不了宋亦川。

晏西冷冷地看向穿书者，他学着宋亦川的模样，将利刃放进眼眸中，说道：“请你回到你的世界，再也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即便是你曾经受过网暴，被千夫所指，那也不是你能够伤害他人的资本。你自己体会过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你为什么又想要让别人，也重新体会一遍？”

“那公平吗？”他冷哼了一声，“我不管为什么你被网暴，但是我、苏华年、以及那些不知道多少个被你坑害的人，他们本不该遭受这般磋磨的。是因为你，是你的到来，才把他们推上了这条路。”

“你说你想要我们承受，我们又凭什么，要为你所做的一切，承受着莫须有的代价？！”

他仿若字字泣血，将自己压抑在心中的怨气全然抒发了出来。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穿书者，如钉子般直戳穿书者的房，硬生生要看看那胸膛里，到底搁的是一颗怎样的黑肠。

穿书者打了个寒战。

他方才才在宋亦川那里，已经感受过这种刻骨铭心的寒意了，可偏偏又在晏西这里，再次体会了一下。

从前的时候，他以为晏西是个软柿子，才敢拿捏。现在却觉得，这分明就是个冻柿子，又冷又硬，直要人命。

“对不起……”他缩了缩脖子，又说道。

晏西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穿书者，说道：“没有用。我现在所想要的就只有，赶紧离开我们的生活，滚回你的地方去。”

他平日里说话最是注重言辞，生怕用错了、用重了一个字，可现在面对着穿书者，却是什么话语伤人，便只想说什么了。

从前再伤人的他也听过，不正是面前的这个人造成的吗？

晏西妄图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却发觉自己愈发得暴躁了起来。

他抬眼看向身边的宋亦川，可宋亦川给予他的眼神，却是纵容。

宋亦川从来都是这样，让自己依着自己的，去做事情。他的纵容，却不是放纵，跟在他身边长大的晏西，也因此养成了晏西这个不卑不亢的性子。

他瞧着宋亦川的口型，那分明说的是：“想做什么，便做好了。”

晏西听着穿书者不住地道歉，却并不觉得他是真的。

若是真，早就离开了，怎么会一直这样道着歉，却什么都不做。

他冷哼了一声，起了身，绝技不再搭理这个穿书者。

穿书者唔囔了一句，说道：“是宋亦川叫我道歉……我、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我真的不能走……”

他低下头，看着遍布灰尘的地面，说道：“苏华年死了。”

“什么？！”晏西惊异出声，引得所有人侧目。

方才他还在克制着自己的声调，现在当真有些压不住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他太过震惊了？

难不成，穿书者还能杀了苏华年不成？还是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只是他在同时，也察觉到了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他们的方向，就算之前没想掺进来的，都因为晏西的这一嗓子，而露出了半知半解地好奇欲望申请。

晏西注意到了这个事，立马又压下嗓音，说道：“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说明白些。”

穿书者左顾右盼，唯恐叫旁人听了去。

宋亦川马上着手安排，立马叫了安娜把保姆车开来，三个人这才算是有了个没人的场所。

但穿书者还是在支支吾吾，依旧不肯将真话说出来的模样。

如果不是晏西百般催促，他还在犹豫不决，不敢再把那句话说出来。

但终归，他还是没有扭过晏西，说道：“苏华年，在拍完定妆照的那天，就已经不在了。”

“我没有想要选择他的，其实我都没有想过回来，因为回来……就会面对你，你这个被我伤害过的人。但是阴差阳错的，苏华年不在了，而换了我来。”

“我其实……只想告诉你，我就是那个人，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的。今天是因为综艺剧情，你的言语刚好重合，激到了我，我才有些失控。我对我刚才的所作所为，进行诚恳地道歉。”

晏西越是听他的话语，眉间的沟壑便挖得越深。

穿书者这话，听着不像真的道歉，倒更像是在诡辩一般。

晏西摇了摇头：“你没想要伤害我？可你已经做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还需要警察做什么？”

穿书者却继续在撒泼耍赖、胡搅蛮缠、破罐破摔：“那你还想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是我走了，他就能活着回来吗？他梗诶，直接倒在浴缸里，估计现在魂儿都已经被牛头马面勾走了吧！”

“那我也不能施法，让他活着回来啊。就算他活着回来，你能接受的了吗？回头不就是个丧尸或者什么活死人了吧。而且现在我就是苏华年，苏华年就是我，你还要我怎么着？再死一次，你能乐意吗！”

他就像是个市井泼皮一样，道德绑架着晏西，用这些歪理邪说，去叫晏西为他妥协。

晏西额上青筋露出，手指紧紧掐进了自己的掌之中。如果真的有可能，他倒是希望苏华年就这么真的死去了，也不要因为这个可恶的穿书者，连身后名都被羞辱了。

他的双手握成拳，摆在身子两侧，苍白的骨节都因为攥紧的双手而凸显了出来。

宋亦川见晏西状况，立马将车门落了锁，堵住了穿书者的生路。

他冷哼了一声：“你回不去了，所以这里就是你的未来。”

穿书者不知宋亦川究竟想说些什么，但是本能的恐惧，还是让他往后缩了两步，靠在保姆车的椅背之上。

宋亦川没等他的回复，也知道他的回复是什么，便又说道：“所以，你还想，再经历一次曾经经历过的苦痛吗？”

晏西睁大双眼看着宋亦川对穿书者的威胁，却是在一瞬间就明了了宋亦川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抿着嘴，接过了宋亦川的话：“所以，你不会再期待接受另一次网暴。这是萦绕你一生的阴影，你怎会想重来一次呢？”

“但是……如果我不愿意为你澄清这件事，就凭借着你今天想要杀了我的视频，你一定会再次被千夫所指。节目组那些个摄影机里，没有删除过的视频片段，就是最好让你堕入深渊的证据！”

“而且，我背后坐拥的是天寰娱乐，依仗的是z国的珍宝宋亦川。而你，就算拿了苏华年的资源，用了他身后的资本，也照旧拼不过我。”

“苏华年靠的是他自己，可你呢？你有什么？有那几招的故弄玄虚，给我放纸条、冷笑？还是……你一身掐人脖颈、取人性命的好功夫？”

“就算是你知道一些我不一样的秘密，但是我们呢，撑死了两败俱伤罢了。但我，并不怕你。”

“毕竟这现实里留存的证据中，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到时候即便是会有几句风言风语说我不对，可到底也会被可怜我的悠悠众口堵住，而将我摘得一干二净。”

“那么你呢？”晏西深深地看了穿书者一眼，他的脸上有慌乱有恐惧，可更多的还是继续盘算。

晏西当真对他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便又说道：“你只会把你曾经害怕经历过的事情，再经历一遍。你还有胆量，再次选择赴死吗？还是说……和这样的恶名过一辈子？”

穿书者的表情已经凝滞在了原地，他再也没有了鬼主意的算盘。

晏西本是个温柔至极的人，如今被逼迫到了这个极点，也是将自己中的郁结之气，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仿佛刚才说出那些话，已经耗费了他一辈子的勇气。

他看着穿书者，只觉得这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可悲的代名词罢了。

“你只有继续像曾经那样，接受着无休止地网暴。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今后的日子，还是如同从前那样，暗无天日吧。”晏西冷冷地问道。

宋亦川眯起双眼，却只觉得晏西愈发得像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