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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屋外的雪已初融了,思源瑟瑟的缩了缩脖子,低声对书瑶道:“小姐和爷置气了?”
书瑶看她走得摇摇摆摆,伸手扶了一下,也低声道,“主子的事哪轮得到我们做下人的置喙。”
“我不过是和你说说。”思源嘟嘟嘴,顺势又挽了书瑶的手臂边走边笑:“今晚的菜好丰盛,小姐吃不下,我们帮她吃了吧。”
书瑶气得笑起来:“哪有你这样衷心的奴才!”
思源抱着书瑶的手臂只是笑,一路回下人房里去了。
周牧白回到暖阁时并没见着沈纤荨,时辰已是人定,牧白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又唤来跟着伺候的人,思源和书瑶面面相觑跪倒在内阁,外屋已经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都说没见着。牧白急了:“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这雪天路滑,若王妃出点什么事,本王……本王……”她胸口剧烈起伏,攥紧了拳,甩开帘子走出去,小团子小果子都在院子里跪着,牧白抬脚踹了一下,又发狠道:“还跪着做什么!都去找!”
一时忙乱,别院里灯笼无数,四面亮堂,牧白急急的走着,忽而想到在睿王府时纤荨的习惯,又转了方向,往书房走去。书房的门关着,牧白心跳飞快,也不知是跑的还是急的,她定了一下,双手推开叠花门。一盏灯烛高高挑起,灯下沈纤荨侧身坐着,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牧白定定的望了她一会,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
她想问她,深夜来书房怎么也不带个丫头,也想问她怎么不穿件大氅,雪化的天最是寒冷。她想着,走到她身前,低头看她手里拿着的书,书是敞开的,那微卷的书页里,有一张杏花笺。
牧白忽然觉得有什么在她心尖上扎了一下,细碎的疼。她喘了口气,从那一卷书上抬起眼,望进纤荨的眼里,纤荨的眼中淡淡的,似乎也想看清她,又似乎想透过她看清别的什么。续而她低下头,合上书,起身举步,与她擦肩,走了出去。
暖阁里书瑶和思源伺候了梳洗静默的退下,纤荨放下象牙梳,蜷进卧榻里侧,牧白走过来,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拢着眉咬了咬唇。
吹熄了灯,她与她同床而卧,地龙依旧火热妥烫,牧白的声音却像屋外的落雪一般沁得自己心凉:“从来没有问过你,嫁入王府前,你心里,可有喜欢的人?”
影影绰绰的流苏纱帐熏了温暖的香,纵使没有转身,牧白也能感觉到,纤荨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她听到她叹了口气,说出口的话却是另一件事:“殿下可是要将碧玥许配给我哥哥?”
“嗯。”想到碧玥,牧白也有些担忧的,“她的病拖不得,明日我让小团子带几个人将我手书带回去,她看了手书自会放下心,而心病自去。只是……”她顿了顿,续道:“你可有法子说服沈太傅?”
“明日我修书一封,殿下让人带回京城给太史令的长女彭蕴,彭蕴与我自小相熟,等我们回京,她会设法请她爹爹认碧玥为义女,届时碧玥就可以以彭家三小姐的身份嫁给我哥哥,做个侧夫人。只是,殿下要与我哥哥说,两年之后,方可娶碧玥。”纤荨缓了缓,还是接着道:“我哥哥新婚之下瞒着这样的事,倒希望我新嫂嫂还没有太喜欢我哥哥,如此,她就不会太伤心。”
牧白听得一愣,转头看纤荨,月色稀薄,她只看得到她模糊的轮廓,纤弱得让人心疼。牧白抬了抬手,替她将锦被掖好,而她却没有转过身来。
良久,牧白道:“好。”
那一句话,她始终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问。
东方渐渐露白,牧白睁着眼,看天色一点点亮起来,这一夜她没有片刻睡意,她知道,她也没有 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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