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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下阖州一众官员纷纷到府拜望,沈纤荨一律挡了,只说周牧白要静养,管家又送了各府的节礼进来,纤荨本不待收的,牧白却知道这是历来的惯例,若都退了他们反而要多想。纤荨只得让书瑶拿了库房的钥匙,着管家带人造册收好。
其他黄白之物倒也罢了,其中有一尊玉佛高约两尺,雕得玲珑剔透,佛身宝相庄严,一双眼睛却有顾盼之色。牧白看着新奇,便留在暖阁中赏玩。纤荨言道,此乃塞外大衍国的风俗技艺,想是阖州与大衍国边贸相邻,常有商贩收了各国的产物两边贩卖。牧白惊诧道,这都知晓,世间可还有你不知之事?
纤荨抿嘴一笑,坐在书案前展开一幅卷轴,《九九消寒图》画已过半,今日的阳光未必很好,纤荨的心里却透亮,一朵梅花在她笔下怒怒绽放。牧白倚在床榻上,看她凝眉落笔,一束光从她身后铺陈下来,及腰的发丝都渡上了一层薄金。薄金之中藏着小巧的耳朵,弯弯的耳廓,耳垂上还坠着一枚圆润的珍珠。牧白的目光飘忽起来,那珍珠的光泽在她目光中蕴开,她看到她红润的唇,唇角微微扬起,像某个晚上,她梦见的甜蜜。
纤荨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回身,看到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脸上燃着不寻常的红,她停笔走到榻前,俯身望着她:“怎么了?可是哪儿又不舒服了?”
牧白看着她举起手,放在自己额头,探了探温度,又坐在床边,拉着自己的手,纤荨的手很软,手指像几根水葱似的水灵,和自己常年习了弓马的带着薄茧的手截然不同。
她胡思乱想着,纤荨看她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瞧,不由得也红了脸,待要放开手,牧白却反手抓得更紧了,只听她痴痴的道:“纤荨……”
“嗯?”
“你真好看。”
等了这半晌,不曾想等来的是这么直白的一句,纤荨的脸刷的红透了。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不知怎么回答,牧白却自顾自的说:“你记得,我们大婚时,我与你说过的话么,我说,我身上有个秘密,却不知怎么告诉你。”
纤荨忽听她这般说,便抬起头来,牧白正望着她,目光认真而执着。她极轻的,点了点头,才又听她续道:“这秘密,是生死攸关的,这几日,想来……想来……你也已经知道了。虽然我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说着笑笑,带了几分纯真的淘气,“但你连异国他乡的画风都了如指掌,想来天底下也没什么事能瞒得住你。”纤荨嘴角含笑,牧白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又道,“那时我曾想,无论怎样,总不能连累了你,后来又想,若是你有了意中人,不如,就放你走罢。”
庭院疏阔,院子里的日光已经初斜了,书瑶和思源在廊下看几个小丫头踢毽子,偶尔往里屋望一眼,深冬的寒气逐渐散开,暖阁的窗牖支了起来,隐约听到两个主子在里间低低的说话,有风行过,那声音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的。
纤荨的指尖像清风游弋花蕊似的划过牧白的手心,有点痒,她轻轻的道:“你如今,还这般想么?”
牧白摇摇头,脸上的笑更分明起来:“如今我觉得,便是,便是你有过意中人,我也不愿放你走了。你已经嫁予我,以后,我便是你的意中人。”
“霸道。”纤荨嗔她,又眯着眼睛含着笑,“为何又不愿放我走了?”
“因为,你已住进我心里了。”
元宵之后,阖州府又恢复了忙碌,周牧白也已经大好了,时常领着几个儿郎在州郡之间奔走督办。沈纤荨怕她冷着,棉衣夹袄自不必说,每日出门前必要亲手给她穿上大貂鼠风领,又叫跟着的人多备几个暖手炉,沈岩沈岚都笑她要裹成粽子啦!沈佑棠也笑,殿下与妹妹和好如初,裹成粽子也比一个人冻在东暖阁强得多。
边城防御诸项事宜俱已齐备,只城防的城砖改良工事依旧进展缓慢,牧白亲自到开砖窑的土坝里探查,吏部工部与地方官吏围着商讨,仍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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