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三合一万字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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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只是兄弟，两个男生拥抱一下也没什么，不是吗？

明皙和周浩，不也经常勾肩搭背吗？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将明皙勒得几乎上不来气。

“丁瑾瑜……你……”明皙在丁瑾瑜怀里挣扎着，要扬起脖子来才能勉强地呼吸，“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丁瑾瑜被这一句话问得恢复了些许理智。

怎么了？

他只是害怕了。

轻轻松开环着明皙的双臂，他长舒一口气，看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

“他们到底怎么了？”

“他们？谁？”明皙顺着丁瑾瑜的眼神看过去，“你说宁星？”

“他是自己摔倒的，脑门正好磕在了石头上，我刚打了120，周浩又晕血，我把他扶开，刚回来就看到你……”

“你说他叫什么？”丁瑾瑜打断道。

“宁星啊。”明皙看着丁瑾瑜的眼神都快溅出火星了，不明所以地小声解释道：“安宁的‘宁’，繁星的‘星’。”

宁星……

明皙……

也不知道是那个快要吓哭了的女生听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丁瑾瑜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虽然松了些力道，但还没有完全松开手，明皙应该也是吓坏了，这会乖巧又小心翼翼地缩在他怀里，抬头望着他，一动一动的。

这会丁瑾瑜总算回过来点神，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就这么松手，好像又显得刻意且做作。

他有些无措地愣在当场，没想到下一秒会发生更尴尬的事情。

周浩从小晕血，刚才被明皙扶到一边休息，晕晕乎乎地好看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逆着人群跑到这边的树后。

他不知道树下发生了什么，休息得差不多了才想着来找明皙，却没曾想能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那个……小明哥……要不……我……”他纠结得五官都皱在了一块，“先回去？”

*

第二天明皙跟隔壁理科班打听到，宁星碰伤了额头，轻微脑震荡，没有大碍，但是校运会肯定是参加不了了。

他想起那一晚丁瑾瑜额头上的伤，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不过还好，校运会前这荒唐的一幕，总算是翻篇了。

他每天去操场跑步，本意是想用行动告诉丁瑾瑜，不管有多少困难，他都不会放弃，他会陪丁瑾瑜一起。

刻意不说出来，他就是想让丁瑾瑜自己发现，才不会像他以前和明寐联手做戏那么假。

可丁瑾瑜虽然是看到了，他自己却吓得不轻。

他在心里泄了气，本来还在琢磨着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可宋老师已经把校运会的报名表交给了体育委员——

也就是明皙自己。

王磊走后，班上没有了唯一的体尖生，也就没有了体育委员；文科实验班一共就只有十来个男生，排开丁瑾瑜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再排开周浩这样要跟女生站一排的……

数来数去，也就剩下明皙，算是矮个里面拔将军。

他捧着报名表，看着坐在门边刷题的丁瑾瑜，只好硬着头皮再试一次。

“那个……学霸……”他熟练地挂起酒窝，挤到丁瑾瑜身边，轻轻戳了戳丁瑾瑜的胳膊，“要不……再考虑下，支持支持你‘前同桌’的工作？”

丁瑾瑜回头，看看明皙手里的报名表，再看看明皙那个讨好的笑，在心里认命地叹了口气。

昨天出事的是宁星，他都快疯了，如果真的是明皙，他现在不太敢想。

况且不就是跑步吗？

对他来说真的很简单。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别扭什么。

可心里想得明白，不代表面上也能放得开，他还是瞪了明皙一眼，没什么语气地回了两个字——

“随便。”

明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丁瑾瑜心里曾经挣扎过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恨不得凑上去，把人抱着啵出个响来。

为了避免自己真的忍不住做出这种近乎“自杀”的动作，他赶紧捧着报名表，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几天后，校运会流程安排下附报名人员表张榜公示，丁瑾瑜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

明皙果然“贼心”不死。

按照三中校运会的传统规定，每人只可以报名参加三个项目，不论个人还是集体，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校运会就失去了全校参与的目的，变成各班体尖生较量的场地。

文科班男生少，向来在体育项目中多少吃点亏，全靠体尖生人数多撑着，现在作为唯一一个没有体尖生的文科实验班，宋老师和明皙都已经不太看重成绩，大概……

就是重在参与。

所以丁瑾瑜被安排“参与”的，全部都是集体项目——

男子4x100米接力，男子4x400米接力，还有三中特有的传统项目，男女混合接力赛。

明皙就差没有直接按着丁瑾瑜往人堆里塞了，宋老师也适时地出现跟他谈了一次话，大意还是要他打开自己，融入班集体。

到这而，丁瑾瑜要还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的学霸也就算是白当了。

*

既然是集体项目，就不是一个人跑得够快就能成事的，任何一次交接棒的失误都可能葬送所有优势，所以训练磨合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丁瑾瑜虽然不喜欢跟人接触，但他有大部分“学霸”的通病——

既然做了，就不喜欢输。

明皙还算身体力行，跟他报名了三个一样的项目，再加上班上的其他同学，男男女女，每天放学都一块练习。

丁瑾瑜虽然平时看着脸黑话少不好搞，但到了运动场上，也是身高腿长巨能跑。

以前他拒人千里，旁人没有机会跟他接触，但两个礼拜练习下来，大家也不难发现——

他虽然话少，但毛病也少；他虽然不亲和，但也有起码的礼貌；虽然跟他接触不容易，但真的接触下来也并不让人难受。

虽然还没有达到明皙期待中那种跟人打成一片的效果，但起码，大家都不再躲着丁瑾瑜了。

随着各方面渐入佳境，校运会的狂欢也拉开了帷幕。

第一天的个人项目几乎就是看各班的体尖生比拼，十一班不仅没有体尖生，就连男生都少得可怜，像周浩这样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小体格也要被迫赶鸭子上架，成绩自然也是可以预见的惨淡。

不过大家对这样的结果都习以为常了，明皙也还对第二天的集体项目充满期待；至于丁瑾瑜，躲在教室里刷题，明皙跑上来找了他三回，才勉强跟下去呆了不到一个钟头。

第二天团体项目，有丁瑾瑜和明皙参加的4x100和4x400都在上午，而传统项目男女混合接力则按照惯例是下午运动会结束前的压轴项目。

由于比赛前还有热身和提前签到等环节，丁瑾瑜终于一整天都没有借口再躲回教室里。

运动会这种会让人荷尔蒙爆发的活动总会激起少年心中的热血，让大家在这一天无比的团结。

十一班为数不多的男同学只要不参加比赛的都忙着搬矿泉水，其他人则男男女女地挤在终点线，一边呐喊助威，一边等着接自己班无论是不是凯旋的同学。

这样团结又热烈的氛围很有感染力，无论丁瑾瑜是不是愿意，也没办法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周浩那样的小身板扛着一箱矿泉水，走一步歇三回。

最后连程可可都看不下去准备上前帮忙，丁瑾瑜看着不远处的明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终于还是起身，接过周浩手边的一箱矿泉水，还顺带扛起了地上剩下的另一箱。

明皙远远看着丁瑾瑜扛着两箱水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瞬间被帅得脸都红了；他走过去凑到丁瑾瑜身边，恨不得把酒窝都贴到丁瑾瑜脸上。

比赛开始前，由于是团队项目，参加比赛的同学都要互相加油打气，手心手背贴在一起。

虽然知道丁瑾瑜那个别扭的脾气，但碍着这么多人在场，明皙也不好意思当众“撒娇”，只能用“幽怨”的小眼神给丁瑾瑜递去祈求的目光。

丁瑾瑜看着他现在已经可以随时随地自然流露的那副“小媳妇儿”的模样，忍不住别过脸去偷偷牵起嘴角，最后还是把手心搭在了明皙的手背上。

各个项目的比赛陆续开始。

比起体尖生单打独斗的个人赛，今天的团体赛更讲究配合，再说每个人能参加的项目数量有限，好多体尖生昨天就用完了资格；十一班没有体尖生，但女生尤其多，今天的团体项目算是各有输赢，平分秋色。

很快，比赛进行到了有丁瑾瑜和明皙的项目。

丁瑾瑜的身体素质不用说，就算体尖生上场也未必跑得过。

明皙跟丁瑾瑜比是矮点，但在这个年纪也算不错了，虽然不像丁瑾瑜每天锻炼，但他要骑车上下学，周末还要大老远跑去打工，身体素质也比大多数养尊处优的孩子要好。

再加上之前的认真准备，很快，有两人参加的项目都拿下了年纪第一。

之后的还有几个没比完的女生项目，同学们也大受鼓舞，成绩出人意料的不错。

中午休息时宋老师明显很开心，为班上学生努力拼搏出来的成绩，也因为终于不再形单影只的丁瑾瑜。

她请大伙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明皙心里一直担心丁瑾瑜会拒绝，毕竟班上的人是真的多。

丁瑾瑜面上不置可否，真到了吃饭的点，他看着明皙又摆出那副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自己，虽然一脸不情愿，脚下步子还是迈向了食堂的方向。

因为明天可以休息，午饭时同学们已经兴奋地商量起晚上要去哪里庆祝，尤其是参加了比赛成绩还不错的同学，最是起劲。

丁瑾瑜自然是不会参与讨论的，一个人坐在人群的最边上，连明皙偷偷在桌子底下又是踢脚又是扯裤腿的，他也不为所动。

明皙面上是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其实心里对今天的成果已经很满意了。

天已经彻底入夏，攀阳市的太阳格外毒，出于健康和安全的考虑，学校安排在下午的项目已经不多，很快就进行到了压轴的男女混合接力。

这是三中特有的学生大团结项目。

男生独自完成标准操场的一圈400米后，交出接力棒，由两名女生接力完成一圈，然后再接上一个男生，如此反复，直到跑完全程。

而所谓的全程就是每一圈结束后，排名最末的两个班会被淘汰；高二年级一共十四个班，每班四男六女正好十个人参加，由最后剩下的两个班决出冠军。

这样的赛制决定了各班都会让最强的选手跑第一棒，毕竟留在后面可能都上不了场。

十一班的第一棒自然由丁瑾瑜领跑。

他头上还有上次校庆后没有完全散掉的光环，一上场呼声就很高；当他终于领跑全场，甚至跑赢了隔壁班的体尖生王磊，连淘汰班的同学都转头给十一班加油。

上次在校外一场架没打赢，王磊已经恨得牙痒痒了，但他见过丁瑾瑜打架的狠劲儿，借他两个胆子都不敢挑事；再往前数，也是在这个操场上，他没有跑过丁瑾瑜，但好歹只有一小撮人看到了，还不算太丢人。

可今天好死不死，作为这场两天的校运会里唯一输了比赛的体尖生，他觉得自己这回丢脸丢大了。

偏偏不是冤家不聚头，最后剩下的两个班级，正好是十一班和王磊调班后的十四班。

最后一棒由两个男生完成，十一班剩下的还有名额的男生已经不多了，派出的是一个上两层楼都会吭哧吭哧喘气的小胖子，方翔；而同为文科班的十四班情况也没有太好，最后一棒的速度不比丁瑾瑜平时走路快不了多少。

但架不住之前是十一班的优势更大，一圈过半，就算两个人都开始乌龟慢爬，还是方翔遥遥领先。

王磊经过丁瑾瑜身旁，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被跟在旁边的明皙看在眼里。

明皙跟丁瑾瑜对视一眼，一回头就发现王磊人不见了。

察觉不对，明皙马上朝方翔的方向跑了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还没等他人跑到，方翔先一步摔倒了。

小胖子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也爬不起来，运动裤下的膝盖已经见了血，很快就被后面十四班的人追上并反超。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屏息凝神。

周浩和程可可见状也赶忙跟了过去，简单地说了两句后帮着明皙把人扶了起来，而此时的十四班已经接近终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比赛结束了的时候，方翔却在周浩和程可可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跳了起来，而他单腿前进的方向不是离开操场，竟仍然是比赛的终点。

很快，大伙看出了十一班的用意——

即使是互相搀扶，也不会放弃对终点的渴望。

场上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开始为十一班高喊“加油”。

丁瑾瑜默默看着场中的一切。

他看着程可可和周浩两个小个子，加起来还没有方翔一个人宽，几次都险些要摔倒，却还是坚持搀扶着对方，一点点往终点挪。

那股可能只属于少年的执着与倔强，让他想起了莫名消失在场边的明皙。

他沉默地走到赛场边，接过周浩已经发抖的手，一把将方翔扛到了背上，就这么背过了终点线。

小胖子这一身肉真不是白长的，就算只有不到两百米，丁瑾瑜也已经喘了粗气；当他终于走到终点线，却看见消失的明皙站在人群里对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校医务室的老师已经等在了终点线，他刚放下方翔，就听到背后明皙大喊他的名字。

“丁瑾瑜——”明皙穿过人潮扑向丁瑾瑜，踮起脚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激动得眼眶发红，“我们还是第一名！”

丁瑾瑜本来以为这句话只是明皙被十一班坚持不懈精神感动了，谁知道，不久后学校组委会很快就宣布，十四班被取消参赛资格，所有班级名次顺延——

最终男女混合接力赛的冠军还是被十一班收入囊中。

听到通知宣布时，丁瑾瑜已经和明皙并排躲在树荫下。

太阳渐渐西斜，连树荫下的小风都变得清凉。

丁瑾瑜背靠树干，看着身旁的明皙大字型躺在草坪上，脸上旋着骄傲的酒窝，枕着自己的小臂，惬意地眯着眼睛。

他想起刚才方翔出事后，明皙曾经莫名地在场边消失过一段时间。

“你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树下的拥抱不是封面的名场面，封面的表白明天就会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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