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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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他们都可以尝试做出让步，但事情偏偏发生在对方身上，就进入了谁也不肯妥协的死路。

丁瑾瑜不肯放弃明皙,而明皙同样不会同意丁瑾瑜为了他放弃自己。

在一道无解的问题面前,或许只有逃避可以勉强算是迁就。

学校很快正式开学,他们都选择绕开这个问题，投入复习。

丁瑾瑜不知道明皙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明皙在他面前不再装作什么也不会了。

他知道这是明皙在迁就他。

因为程可可也经常来找他问问题，一段时间过后他能大概能判断出,明皙真实的成绩至少在程可可之上。

而程可可,至少是可以稳进全年级前三十的。

他们的相处一切如常,只是加入了些许的小心翼翼。

直到有一天,午休的楼顶天台。

明皙和第一天在一起时一样，捧着两盒便当跟在丁瑾瑜身后上了天台，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拼命给丁瑾瑜夹菜。

开学后天气已经渐渐入秋，丁瑾瑜看明皙捧着手里的便当盒,怔怔地发呆，直到都快凉透了也没有动筷。

因为需要回避一些问题,避免像上次一样失控的争吵,彼此伤害，他们最近的相处都会克制小心。

丁瑾瑜忍了很久，可明皙的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只说想说的部分吧。”他搁下手里的便当盒,看着明皙,“我不生气，也不逼你。”

“丁瑾瑜，我答应不再对你说谎的。”明皙也搁下手里的便当盒,却不敢抬头看着丁瑾瑜，“反正也瞒不住，所以在你发现之前，我想先告诉你——”

他盯着便当盒里凉透的饭菜，“妹妹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已经等到供体了，最近就会排期。”

“这是好事儿啊！”丁瑾瑜激动地攥住明皙的双肩。

只要妹妹的手术成功，就可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他和明皙之间所有的分歧都会迎刃而解。

可他也能明显的看出，明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是啊……”明皙呆呆地点着头附和道：“是好事……”

丁瑾瑜想起那晚，明皙第一次在路灯下等他，他们之间第一次说起妹妹的病情时，明皙说过一句话——

“只要是手术，都免不了有风险。”

“你在担心吗？”他轻轻拦住明皙的后脑揉了揉，“没事的，明皙——”

“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

本该是这世上最美的一句情话。

有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在你身边。

可明皙没办法感动。

他的确是很担心，不过不是担心手术的风险。

这是明寐必须要走的路，不管成功率有多少，哪怕一次不成，他们也一定还会继续努力，更何况，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不是他能担心的问题。

之前排期等待捐献供体时医生说过，至少也要一年以上；转眼几年过去，时间越是拖得长，他越是觉得来得太突然了。

虽然医生估计的手术费用只需要几万块，但攀阳市本来就是一个十八线小城，人均收入不高，再加上明皙一家因为之前的车祸债台高筑，本来就是最近才还清外债。

之前他总想着，等高三结束，他会有大把的时候去打工，到时候不需要学习，他甚至可以离开小饭馆，去找工资更高一些的工作。

他以为很快就能存够钱，可手术却提前来了；不知道该不该为妹妹高兴，高兴她也许能早一些看见。

明寐前两天就已经住进医院，开始了一系列术前的检查，随之而来的便是家里仅有的存款捉襟见肘。

丁瑾瑜说会陪着他，那意味着早晚会发现，会插手。

丁瑾瑜不会不管他，可他怕的恰恰就是这个。

当年一场变故后，他看着家人爱他也需要他，强迫自己痊愈，也强迫自己长大，但内心深处有些伤口并不是真的愈合，只是在责任面前被强行地，快速地，藏在了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对他而言，比当年那车祸更可怕的，是车祸之后的一切——

同情和谩骂，一样的可怕。

他是真的喜欢丁瑾瑜，所以也希望丁瑾瑜喜欢自己——

没有同情，没有杂质，喜欢他，仅仅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明皙。

“丁瑾瑜。”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丁瑾瑜，“没事的。”

“我就是跟你说一下，今天晚上开始，我不能跟你一起复习了。爸爸为了照顾妹妹，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今晚开始，我要去医院陪床了。”

“好。”丁瑾瑜点点头，“那今天晚上开始，我搬到你屋里住。”

要是之前丁瑾瑜说这样的话，明皙肯定会开心得搂着他转圈圈，可是今天……

“公主——”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一点也笑不出来，“你不用——”

“不用什么？”丁瑾瑜打断道：“你和你爸都不在家，奶奶半夜一个人有点什么事，去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