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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楼里点了一盏茶。美丽的老板娘穿着低胸小裙子,走过来,用银质茶匙,从锡罐里取了一勺细细的抹茶茶粉,搁在盏里,瓷壶中的沸水分次注入,用竹筅快速搅打,形成一层浓厚细密的泡沫。随即撒上核桃、南瓜子、榛子等坚果碎。坚果碎被茶的泡沫托住,并不沉淀。
还有四色糕点,白的是云片糕,黄的是绿豆糕,红的是玫瑰卷,黑的是芝麻酥。
以及两个高足盘中堆着的四色鲜果、四色干果。
林玄礼:“一会我有朋友来,你在她的点茶上勾一个小猪,野猪。还有一个这个。”他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心形。让她猜猜我在想什么,看看能不能对上。
点茶上能勾勒花纹,可以咖啡拉花来类比。
老板娘:“小郎君画的这是倒过来的桃子啊,很好画呢。”
王繁英匆匆赶来时,脸上裹着纱布:“十一郎,家父严令我不许在跟人斗殴,以养伤为主。”
“哎呦你怎么受伤了?跟谁打架?”
“陪我祖母去城外的庄子上暂住,晚上有盗贼明火执仗抢劫隔壁田庄,我带人过去帮个忙。没事。”
“报官了吗?”
王繁英微微一笑,摆摆手:“真没事。没正面冲突,是回家路上被树枝刮了一下。”不敢报官,在京郊明火执仗抢劫是死罪。但是我私藏弩也是死罪。
这种可以连发、射程远、轻便省力的重武器,禁止私人持有。确实很好用。
老板娘带着用具走过来,很快调制好一碗茶,福了福身告退,关上门。
茶盏里花纹不复杂,但能看清楚,小豪猪和桃心。
林玄礼很好奇她能解读出什么,看看自己又能从中推理出什么。
王繁英:“你想让我帮你杀野猪?去市场上买嘛。急吼吼请我来,就是这样一点小事?”
林玄礼哑然:“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繁英:“……心形符,在你那儿不是要杀掉的意思?”
面面相觑了一会。
当前从来不用心形符代表什么东西,如果有,那就是老家带来的。
各自怀疑对方在逗自己。
林玄礼问:“你哪儿有二十多个字的核心价值观吗?”
王繁英脸色骤变,喜悦道:“胜利带来和平,公正走向繁荣——”你接的上吗?
林玄礼:“虽然差不多但我哪里不是。自由,尊严,文明,平等。”出于安全考虑,万一有别的同乡呢,我也不背经典的24字。
王繁英点了点头,缄默了一会。
林玄礼正打算说起自己的肥皂、玻璃、镜子和蒸汽机等计划,现在的澡豆虽然也是猪油混合豆粉草木灰什么的,但是我这个能做的更好看。打算自己组人办工厂,希望她能在宫外负责监督,做一个编外的质检人员,来确保工厂安全,顺便来给自己当军师。
相对应的……虽然宫里知道你是女孩,你在户籍上写的也是女孩,将来我能让你带兵出征。这个作为交换条件足够了!
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地动山摇似得一阵巨响,声音就好像在二百米外有个人放加大号的二踢脚,可以确定是爆炸,剧烈爆炸。
林玄礼惊诧:“烟花作坊爆炸了?”从窗口往外看,只能看到远处的城墙,还有在雾霾之外隐约升起的浓烟。
[现在已经有火器,是弹药库爆炸吗?]
[我再怎么学渣也知道北宋的军械真不行,刀剑如泥,弓容易断,火器经常不燃烧。赵匡胤当年亲自兼任武器厂厂长,所有人都在吐槽这件事,你还指望这东西能炸?上战场都不一定能炸!]
[林哥,想点好的,说不定是因为查账,有人故意放火呢?]
[你家放火能爆炸喽?]
[自己跟自己抬杠你有病吧?]
王繁英神色如常:“不是□□,十一郎方才要说什么?”
林玄礼凭直觉没说:“我想问问你还有什么好主意给我。”
没什么建议。真正抓住‘孝悌’就立于不败之地,虽然平时的喜好不符合郡王的职业准则,但有这两条就足以应付一切。
郡王的准则:一,好好学习,要有文化,要优雅端方博学多才,保持高贵俭朴的性格。
二,不要干政。
三,不要欺男霸女。
四,不要和高官交游。
又不能约架,就回宫了,继续找狄谏来补课。
路上的百姓虽然疑惑议论惊讶,但没有惶恐,真是有人怀疑是火器营的新东西——是军事爱好者。
还没回到宫里,就看到一群官员匆匆忙忙骑着马往宫门口赶,又有一些官员快马出宫直奔城门口。
保母等在西门口等着接他:“你可算回来了,方才那声巨响吓着你没有?”
“没,我怕你担心先回来了。”
保母:“你去看看向娘娘有没有受惊。”
高娘娘本来在午睡,被宫女叫醒,禀报了这件大事。
赶紧请来官家,等待群臣进宫探讨。
是天灾还是人祸?如果是天灾,与雷击了什么、陨石掉落,那是地方官道德问题,为首的就是开封府府尹,或是有冤案,或是民间有令上天震怒的事,再不然就是皇帝问题。如果是人祸就好了,那没什么事。
丞相们都匆匆忙忙的策马入宫,商谈对策,也派人去现场勘查。
内心焦灼也各自佯装淡定,并各自斟酌,考虑如何将引发莫名巨响的道德问题推倒政敌头上——这非常简单。
仵作上上下下观察火焰,差人揪着里正、乡老盘问,官员在旁边听足了汇报再回去面圣。
没过多久,勘查结果报回:“启禀娘娘,官家,爆炸发生在京郊十里处卧牛村中,那村子里有一牛姓小子,以砍柴为生,数月前大病一场,病好后失却记忆,得天授,原本不认字,忽然认字,还改制了一架织机。
还进入京城做生意,组织厢军、流民排队抢购厚土生春糕,高价转卖他人,未几月,积累数十贯钱,回乡酿酒。比之烧酒又有不同,蒸酒,味道甚烈。
邻家无赖几欲窥探,奈何门窗紧闭,看不见。
今日蒸酒时,突然爆炸,房舍被夷为平地,臣等赶到时火势仍然不灭,乡邻取水灭火也灭不掉,只能筑土阻止烈火蔓延。
据查,当时在房内的人,有牛姓少年,其父,其兄,其叔。现在仅余其母、妹、幼弟三人。”
高娘娘和赵煦对视一眼,二人端端正正的坐了一个多时辰等结果,前者放下心来,想继续午睡,后者也放下心来,想继续研究兵法。
开封府尹也松了口气:“娘娘,官家,京城内外的油、酒、爆竹、纸张作坊,时常走水,往年也有这等爆炸,一样是震动四方。罪臣以为,此事无须惊动天家,交由罪臣自行发落即可。”
死的已经死无全尸,活的也得审问一番,看看是有罪还是无罪,研究一下是生产过程中的意外还是有人蓄意放火,告诫四邻不许和他学。
高娘娘同意了,又问:“官家?”
赵煦:“可。你要安抚百姓,勿令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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