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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滔滔总共育又四子四女,现在只有三个默不作声的女儿还在人世。
人声鼎沸中,无人为她辩诬辟谣。
传说她在神宗死后想要册立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又传说她是故意选了个不贤良的皇后给官家添堵。
赵煦相信前者有些可能,但后者不一定,当年高娘娘在世时、孟眉娘没封后的时候,端庄娴静,说话虽然不令人称心如意,但也中规中矩,不给人添堵。
“她就是得志猖狂。小人嘴脸。”
朱太妃深以为然:“正是如此。皇后管理后宫,要什么宠爱呢?仁宗朝的曹皇后,先帝的向皇后,还不都是没有宠爱但道德高尚,懿言嘉行,地位坚若磐石,谁都动摇不了。要说起来,到也不能全怪孟眉娘,也要怪你。”
赵煦郁闷的揣手,不想被说教:“前朝事务繁忙,各地奏报喜忧参半,我只想舒舒服服的听些温柔抚慰的话,消遣一会心中烦闷,有什么不对的。”
朱太妃笑吟吟的抱着胖猫,撸大尾巴:“谁让你长得俊呢,宫外女子不知道你是谁,都要对你扔香包。你但凡长得歪瓜裂枣,不是人样子,再加上口臭狐臭脚臭,就算是官家,爱慕你的宫女也得几近于无。”
赵煦无语良久,摸摸脸:“……娘哎。”
回去看奏折,接连看到有人揭发高娘娘的政治问题,有人弹劾孟皇后不堪为后,有人弹劾刘婕妤嚣张跋扈:“召章惇入宫。”整顿一下风气吧!西夏的梁太后还在骚扰我国边境,各地的官员良莠不齐,你们就盯着后宫干什么。
提起高娘娘在世时,就觉得心口压抑憋闷,满是被压制的无力感,有种少年热血要喷涌而出。简单来说就是感觉又要咯血。当时能给自己慰藉和少许快乐的,先是赵佶,然后是刘清菁。
屡屡提起当年的往事,能令章惇打击敌对党派的灵魂人物——宣仁高皇后。
却也能让赵煦的心情时不时的回归到最低落的时候,他不怕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难捱,夜深人静时,侍寝的宫女离开之后,入睡时总是心头烦闷。
章惇进宫之后,有理有据的把之前说过的十条罪状重复并扩充了一遍,还添加了自己制造的证据,站起身,肃穆的拱手:“此十条重罪。高氏非但有名无实,且于国有害。臣以为,高氏老奸擅国证据确凿。官家,若要永断老朽奸臣的妄念,先得将她迁出太庙,废为庶人。”
赵煦沉吟良久,颇为心动:“古往今来,焉有孙儿废黜祖母的故事?”
这件事想一想就很快意,让你像看管囚犯一样盯着我,让你从不允许我插手政事,让你废黜先帝所有新政。但很可惜,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令人非常快意的事通常都不能做,有害。
章惇沉声道:“为天下计,请从今日始。昔日辕门立木,古未有之。汉武设推恩令,古未有之。如本朝之杯酒释兵权,古未有之。”
古未有之的事情有很多,官家要勇于创新,只要是对的就去做。而且此举可以杀一儆百,对太皇太后都敢废黜,还有谁能凭借功勋,和新政抗衡?现在新政通行天下,还有一点人阳奉阴违,暗中捣鬼,如果官家能将高氏废为庶人,必然天下震动,让人惊恐顺服。
赵煦还是没同意,在一段长时间的缄默之后,冷漠的询问:“此事对朕的名声有碍。”
我现在在某些人口中、日记中,已经成了昏君暴君,冒天下之大不韪追废祖母,还是血亲祖母,以后别人提起不孝的皇帝,必然有我一个。
章惇:“当年周世宗柴荣说,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官家今年方才二十岁,十年南北征战,出兵西夏、吐蕃,收复失地,开疆拓土,再用十年养百姓,官家方四十岁。到那时天下安定,百姓富饶,民风淳厚。孝与不孝,已经不足为提。”
“此事……容后再议。”先把风声放出去,再看看怎么样。替祖父废后,这真是石破天惊。话说回来,要是没有石破天惊的手段和胆量,又怎么敢推行新政呢?
国家贫困,正因为大量官员豪绅乡贤不服役不纳税,重税落在百姓身上,百姓不堪其负就逃跑,跑了之后税还是那么多,落在更少的百姓头上。现在章惇改革之后,他们交钱代替服役,也得缴税。这是将州城府县中,每一个有功名、有家世的士大夫都给得罪了。这在他们口中,就叫不仁,古未有也。
章惇深知不反对没动怒就是默许的道理,还需要继续造势:“遵旨。”
……
在两个班直的监视下,林玄礼坦然自若的关上房门,把他们关在门外,故意对着门口说:“王英贤弟,难得有闲暇见面,来亲个嘴儿吧。”
普通女子在这时候会羞恼交加的甩他一巴掌。
王繁英不普通,面无表情的迎上前去,从侧面单手搂住他的脖子,然后脚下一绊就要把他撂倒在地。
林玄礼天天练武也不是白练的,她一凑过来就开始运气,准知道不会被亲一口。浑身肌肉收紧,双脚踩的实实在在,就连脚腕子都绷紧,如千斤坠一样。强大的核心肌肉如同铁板一样,就是不让她往后扳成功。
王繁英另一只手往前伸。
林玄礼立刻捂住胸口。很痛的!超级痛!
王繁英只好蹿到他背后去,试图锁喉。
俩班直在门口只听见衣物淅淅索索的声音,闷哼和喘气声,还有脚步声,以及咬牙角力的声音。赶紧扣门:“小郎君,不可如此。”官家就叫我们监视你无礼的行动。
林玄礼那顾上跟他们解释:“放手,我要使绝招了!”
王繁英森森冷笑:“你能把腿踢到脑袋后头么?”
林玄礼不是很想用那招,抓着她试图锁喉的手,往下蹲,想给她一个背摔,可惜小豪猪像拔萝卜一样卡着自己的脖子,似乎预判先机。
逼急了,只好大叫:“我今早上吃的糖蒜拌萝卜。”
王繁英立刻不玩了,不想被他放屁臭死:“三,二,一,放手。”
俩人都很坦诚,不纠结单次的输赢,只专注于自身的强弱,用对手来测试自己。
说放手,也就实实在在的放开手,没有故意欺诈来获取短暂胜利的丢人行为。
林玄礼拉开门往外看:“我们打架玩,有什么不行的?”
俩班直:“……是,行。”
只不过听起来不是很像打架。
听着声音都有画面了。
王繁英坐回桌子旁:“憋住。”
林玄礼一摊手,示意自己会尽力:“你身上怎么有点血味,受伤了吗?跟什么玩意打架去了?”
王繁英面色如常的喝茶:“看过黄帝内经吗?二七而天癸至。”
林玄礼秒懂,只是不太清楚现在这个年代月经叫什么:“那今天就不打架了,你注意吃点红糖烧饼?还是多吃点肉吧,吃点内脏什么的。哎?你还没到十四吧?”
[这个时间段貌似需要补镁和铁?]
[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好厨子能懂多少东西,客人是真不见外啊,除了不愿意当我女朋友之外什么都愿意跟我说。]
“打架还是能打的,姑且算是一点内伤,不碍事。”王繁英对于他懂这个也不意外:“男子二八而天癸至,你到了么?”
天癸指的不是月经,而是一种奇妙的物质。
女子七年男子八年一个变化。
简单的来说,之前不行,现在,行!
林玄礼骄傲的用力点头,随即觉得有点流氓了:“那个,说点别的吧。我想请你算一卦,看看我六哥能不能让我去见章楶。”
王繁英:“昭圣初年,他知应天府,你没见过他么?”
林玄礼拍桌叹息:“没有!来京谢恩面见官家就走了。等我听说这事儿时都是半个月之后了。”
“你…想去哪里见章楶呢?”
“嘿嘿嘿嘿,你真是懂我。哎呀,你现在恐怕没法从军了,古时候的女子从军,大概是饿的那个啥不来,可饿不着你。”
[林哥真是博学多才。主要是常听见那些小姑娘,节食瘦了二十斤,养大姨妈胖了二十斤。]
[大部分女人都是稍微饿一个月就开始不准时,只有少量天赋异禀的美女,节食都不影响这个。]
王繁英狐疑的看着他,懂这么多真是可疑:“道家女冠修炼的过程中,有一个步骤叫做斩赤龙。只要再进一步,能斩能放。”
林玄礼:[大佬你真的很牛逼。]
王繁英掐指一算:“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我跟你说了,这事儿就成不了。”
“也就是说只要你不说那就能成!”林玄礼想了想:“我现在做了一个小车床,磨刀、磨制木器还比较好用,试着用瓷质砂轮磨箭头,也还算不错,只是别的都不够灵活。要不要给献给六哥?”
“于国有利的事,你犹豫什么?”
林玄礼:“我不支持追废高娘娘,就一定会和章惇结仇。我担心他从中作梗,诬陷我说我的东西不好用。”
王繁英看出来他心里有数,只是有点含糊犹豫,也不吭声,就听他自己说。
林玄礼捧着脸:“我要是一直呆在六哥身边,和他朝夕相处,倒不怕有小人进谗言,倘若我长时间在外,不回来,恐怕会有人挑拨离间。”
[还有我会比他高大健壮,只是不如他帅,可是比他健康太多了。]
[他又没有崽,章惇在跟我有仇,一顿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我再跑到外面参与军事行动,就很……]
[可是你们不懂平夏城之战对于一个热血的宋史爱好者的意义!北宋末年最大的军事辉煌,扩宽边界收复失地,击败西夏威慑辽国,甚至可以说是宋夏之间的大决战!我生在此时,怎么能不去亲眼目睹这一盛况呢!我要哭了!猛男落泪。]
[我要见章楶!我要耳濡目染的学点什么!为此特意加练了太*祖盘龙棍!累死!]
[种师道、种师中、郭成、折可适这四个人都在他麾下啊!]
王繁英低声问:“你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并一定要亲眼目睹?”
“嗯……对!”
[大不了我不提升个人威望!我改名换姓,去当一个小厮。]
王繁英早就知道他知道未来,也知道他不肯透露,自己也不问。
未来通常能够被推理出来,有很多聪明人不需要玄学,也知道未来的福祸灾殃。
满脸的英雄寂寞:“打么?我没有别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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