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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顺安分了吗?没有。宋朝东京汴梁城里的西夏探子没有得到讯号撤走,辽国新的上京府中,西夏的探子也没撤走,还开始炮制文章,散播新的谣言,煽动新的情绪。
辽宋本是兄弟之国,西夏是辽的臣属国,对宋的尊重不如对辽国的尊重,宋朝兴无名之师,攻击大辽的臣属国,对辽朝有什么交待吗?有派使者来道歉,来解释吗?辽朝的新君有拿出宗主国皇帝的气势来,派人前往调停么?
这些都没有,难道辽国成了宋朝的臣属国?难道宋朝在宋辽之间占据了上风?
难道寡居的太后、年幼的新君,畏惧大宋到了忘却礼法的程度?
别提宋朝曾经出兵帮助大辽抵御金国,他不是白来的,这不是友谊,这是交易,可以称之为趁火打劫,一星半点的兄弟情义都没有。没有那个兄弟会帮着兄弟的打架之后,把兄弟的田地和耕牛都牵走,除非他和来挑事的流氓有某些不可告人的密谋。
这些事归根结底,是萧太后、耶律枢密和新君不行啊,不能弘扬国威,还是西辽的耶律大石更厉害。
这些文章写得好——来自西夏的御用文人们苦心孤诣、研究辽国风俗民情、实地探访后写。
这些煽动性很强的文章,散播的也广泛——由西夏安排在辽京人流量大的地方的探子们散播。
这些文章中不涉及三十多岁的萧太后的私生活以及绯闻,因为辽国根本不在乎这个,造谣没有任何意义。
皇宫中,萧太后戴着金戒指的纤纤玉指按在雕版印刷和手抄本的文字上,难得的大怒:“这些文章从何处来,是谁让这些文章在京城内外散播流通,你们查了吗?是哪个国家的探子做的?是金国吧,这些狂妄恶毒的女真人,总有一天我们会灭掉金国。”
主管京城军事和治安的官员俯首认错,深感自己的无能。
萧太后怒不可遏,拈着一本小册子扬了扬,丢在地上:“好一招一箭双雕之计。既挑拨了辽宋之间的关系,又让西辽与我大辽互生嫌隙。这必然是金国的毒计,我早听说他们的丞相为人恶毒,有无穷无尽的坏主意。哀家不用你们认错,要查出来是谁散播的谣言,背后又是什么人从中捣鬼。水有源,树有根,不论是外国的奸细来挑拨是非,还是大辽的文人在这里妄议朝政,都得给我查出来!”
“太后,请您息怒。”京兆尹劝说道:“这些文章在我大辽京中传播,又不是娘娘和陛下对宋的态度,即便是,大辽幅员辽阔,雄兵百万,君明臣贤,何惧宋朝呢?宋朝不会也不敢因为辽京中的文章对大辽发难。”
虽然…但是…还是不觉得宋朝能赢过大辽。
官员们也劝:“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倘若娘娘下诏,查抄京城各家各户,谁敢持有此书,以谋反论处,立刻就能遏制这股不正之风。”
“是啊,请娘娘下令,不消半日光景,家家户户都得焚尽了。”
“他敢说哀家依仗宋朝才扶持皇帝坐稳了皇位。”萧太后是为此而愤怒,但还没想好:“是什么人胆敢蔑视哀家,蔑视耶律余睹?削弱皇帝的威望?目中无人。敖卢斡继承大统,朝野上下无一人有异议,这是什么东西,敢说是宋朝扶持?”
敖卢斡坐在旁边听了半天,走过来,拾起丢在地上的小册子,又站在桌子前面整理了一会,把手抄本放在一边,雕版印刷的放在另一边。
萧瑟瑟含泪看着他,为优秀又被人污蔑的儿子感到委屈,愤怒,想杀人。他的态度还是很温和:“娘娘息怒。您请看,这些雕版的,必然是始作俑者所做,这些手抄本,是京城中人拿了文章,再抄录转赠的亲朋好友。”
敖卢斡微微笑了笑:“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娘娘,为了百姓的一点牢骚,就治他们的死罪,这有些过分了。我出宫游览时听到了一些言论,百姓们传递这小册子,只因为他们害怕,怕我太年轻,会重蹈先帝都覆辙,不能承载大辽二百年江山社稷。这都不用着急。”
他拉住太后的手,真诚的看着她:“等我再长大一些,做出能取信于人的政绩时,谣言不攻自破。”
萧瑟瑟的怒火瓦解冰销,略有些遗憾的问:“你想放任他们胡言乱语么?”
敖卢斡摇了摇头:“我不能坐视他们铸成大错。娘娘,我想今年秋天是时候阅兵了,御帐亲军、宫卫骑军,十五万骑兵威风八面,足以震慑宵小。”
众臣想起陛下骑射时的英姿,认真训练换来的百发百中无虚弦,齐声赞颂:“陛下英明!”
“陛下雄才大略!”
“陛下仁恕百姓。”
萧太后:“好。”
“太后,儿子有意恢复旧制。”
萧瑟瑟一怔,没猜到他的意图:“那一项旧制?天祚帝废黜的旧制太多了。”
敖卢斡回头看了看朝臣们,又向东方凝视了一会:“大辽的皇帝及朝廷官属不定居京城,四时逐水草迁徙。辽朝皇帝不住在皇宫里,行在称为捺钵,住在我的毡帐——斡鲁朵之中。御帐亲军四面拱卫,无日不营,无在不卫。未有城郭、沟池、宫室之固,以毡车为营,硬寨为宫,迁徙往来无常处。”
萧太后和群臣都明了他的意思。他在宫中习文练武,终于到了十五岁,成了亲娶了萧氏女子,陛下认为是时候亲自练兵,恢复过去正统强大的生活方式,训练御帐亲军的战斗力,也训练皇帝自己的军事实力。
生活相对而言会艰苦一点,但更自由、更训练人。随时保持一个移动中的朝廷,有助于御驾亲征。现在针对的是金朝,将来针对的是周围任何一个国家,随时保持戒备。
敖卢斡耐心的等着答案,他知道群臣得商讨这件事,还得用一段时间来适应,但最终他们都会同意。
因为我是对的。
……
秋高气爽,金主也在外面打猎,斡鲁补手里拈着一杆轻飘飘的枪,瞄着树林里的鹌鹑打了一枪,除了吓飞了一群鹌鹑之外一无所获。这一声巨响,没什么可打的玩意,就连随从们的胳膊上架着的十几只海东青,也吓得凭空蹦起来三尺高,扑闪几下翅膀又伸出脚爪落在牛皮护臂上。
他把玩着□□:“这东西,不如弓箭射的远,威力也不如弓箭大,五十步之内不能杀人,我真不明白,你费心费力的研究这东西做什么。这是宋主研制出来的残次品,卖给商人去震慑海外土番的玩意,打仗哪能用得上。他们的火炮,威力确实不小,但比起神臂弓的造价、用法,不值得,沉重不便移动,快马飞驰时很容易躲开,又太过昂贵,金国的国力还不强,支撑不起。宋主有些英明的举措,可他也有不少不知所谓的行为。好几次雷声大雨点小。”
粘罕不这么认为,他感觉自己是整个金朝唯一一个高瞻远瞩,预见到宋主有多危险的人:“陛下,宋人能从□□,专精威力强大,研究种种武器,直到造出神臂弓。这火器之物,也必将越来越强,越来越远。”
斡鲁补笑道:“你说的倒是容易。就好比写字,都说字体一代更比一代强,到现在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唐朝的书法家?说是能研究的越来越强,你瞧咱们金国的弓箭,手头还有残缺不缺的神臂弓,何时才能研究出一模一样的好玩意出来?宋朝最精炼的,除了神臂弓就是重斧,除此之外,那些花费千斤的火炮,在战场上所杀的敌人,能和这两样东西相提并论吗?只要不正对着大炮冲杀,就能躲过去。依我看,兀术的遗愿,造铁浮屠才是要紧事,还有铁斧。”
粘罕有重金拐来的烟花匠人,还有通过港口从海商手里买到的火器,他对火器未来的前景比较看重,但也不知道具体的规划。现在别说摸着石头过河了,连石头和河分别指代什么都不知道。“遵命。但是,在陛下亲征辽国事,臣认为一定要带上火器,要用在阵前。”
斡鲁补心领神会,扬眉笑道:“要让辽国以为宋朝把火器卖给我们。”
跟在旁边的弟弟叫好:“此计太绝了!辽国哪能分辨火器的等级真伪,到那时候,看宋辽还能怎么联手。哥哥英明,不费吹灰之力,断绝他们两国世代相好。”
现在还没有定下具体进攻的时间,但他们都知道军队跃跃欲试,壮士们也在期待战争,而辽国上下也一定会打过来试图收复国土,剿灭叛逆。
而金国的将士们也期待下一次在战争中获得的战利品。
……
林玄礼烤着串,碎碎叨叨:“吕妙善、杨贞、马金姐、梁红玉。这四个小姑娘虽然还没见着,也知道必然是品貌兼优的绝色美女,最让人踟蹰的就是梁红玉了,现在韩世忠他二十多岁!等到一个三十岁一个二十岁的时候,年龄差不算多大事,现在是真不行。要是给小宝娶进来呢,还真怕耽误了优秀人才,大宋不论如何也不可能让皇后领兵吧,哪里就这么惨呢。”
王繁英端起冰镇的稠酒抿了一口,真是又香又甜:“嗯呢。”
林玄礼熟练的转动烤串,又拿蜂蜜给鸡翅上稍微刷了刷:“可我昨晚上仔细琢磨,她梁红玉留在民间,就算嫁给韩世忠,也没多少打仗的机会。抗金名将嘛,金国现在不敢打过来,他们也只能在各地驻守,哎,毁掉了他们成名的机会。我活着和小宝活着期间,朝政都不会崩坏到金国敢来犯边的程度,乱世出英雄,治世大家都只好宅着,吃喝玩乐。”
王繁英自斟自饮,又倒了一杯喂给他:“啧啧啧。”
林玄礼:“我寻思也不是非她不可,吕妙善这小闺女好像也挺好的,博学多才,又是幽州府人士,选她做皇后,更利于燕云路、宁夏路百姓归心,他们真就觉得朕没拿他们当归附的外人。哎太难选了,金姐也不算差,你要是教教她也行。干脆给小宝都娶了怎么样?能过就好好过,要是过不了,好歹还能在一起做学问。给。”
王繁英接过蒜香蜂蜜鸡翅开始吃,边角酥酥脆脆,蜂蜜的香甜外加一点焦糖香气,鸡肉早已被蒜泥和盐腌制入味,吃起来嫩滑柔软:“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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