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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宿注定不甚安稳,到了夜半竟毫无预兆下起一场大雨,那初秋的寒意便在这骤雨初歇后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穆彦自许久不曾袭扰的梦魇中惊醒,被那猝不及防透了骨的寒凉刺激得浑身就是一激灵。
他在一片漆黑夜色中静静靠坐床头,兀自平复着胸口急促的喘息,那双向来黑白分明的凤眸此时难得地无神涣散着,透着些许惹人心疼的无助惶惑。
怔楞间又是一股凉风袭来,他轻蹙了眉披衣起身,走到窗边将那不知何时被风吹开的窗户轻轻拢上,而后在窗下置放炉瓶的香案前不疾不徐地坐下。
香案与人膝平,上有镂刻精美的香炉、箸瓶及香盒各一,此时那炉中的炭火被寒意浇熄,浅淡香气被窗外凉风驱散,只余烟烬在炉底断断续续地冒着星星点点的光。
穆彦垂眸凝神,抬起手有条不紊地用香箸在香灰之中洞开一个大小适宜的孔,而后将那在烛火上重新烧透的炭块置于其中,轻轻朝上拨弄香灰将炭火盖上,右手执灰押压灰,左手执炉缓缓转动。
待到那香灰被尽数压实,他便取香箸压上深浅不一的香筋,覆一片雕着层层莲瓣纹路的银衬叶,最后拈一枚冷凝香丸置于其上,合上炉盖。
冷凝香气自炉中袅袅升起,很快就驱散了屋子里的潮湿寒气。
他闭上眼睛,低头深嗅了一口冷凝香气,胸臆间翻涌的恐惧不安这才慢慢消散下去。
自习惯了身染冷凝香气以来,他与这恼人心魔相安无事许多年,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反复,竟来得比从前更加凶猛,他在梦中被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有那么一瞬间又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深重绝望。
想到这里,穆彦揉了揉眉心伸手探向怀中,自那里摸出一枚通体乌黑坚硬冰冷的腰牌凑在烛光下定定地瞧。
那腰牌外表看似寻常表面毫无纹路,触手却异常光滑彻凉,映着微弱烛光却见正中央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火红的”彻”字来。
穆彦伸出手指缓缓摩挲着那腰牌表面的字样,眼神有一瞬间悠远迷惘。
十六岁那年他曾与母亲应邀入宫赴宴,不料却赶上宫中一场意外大火,火势迅猛很快就烧掉了整座明阳宫。
被困在熊熊火焰中的他,曾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会当场殒命,可最后却是传闻在宫中一向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三皇女萧凉彻,抛却生死不惧危难毅然决然地冲进殿内将他救了出来。
尽管在那场灾祸中死里逃生,可葬身火海的恐惧依旧深深地盘踞在他的心头。
自那以后,只要他闭上双眼,就会梦见无边火海滔天火舌,那火焰如洪水猛兽一般一次次朝他扑面而来,带着好似要不顾一切将他吞噬殆尽的决绝。
夜夜梦魇不得安眠,让他很快就憔悴消瘦下来,即便长皇子殿下着宫里的薛太医为他诊脉开方后,他的脸色开始渐渐好转,但梦魇之症却始终反复纠缠不得纾解。
母亲见状忧心忡忡,只得花重金请来当世闻名的调香师傅教他调制冷凝香丸,用这安神香气冲淡梦中的那令人扼喉的烟火气,这才终于使他能平静入睡。
也许是今日亲眼目睹明澈伤重,激起了心底深埋的恐惧,竟惹得梦魇再次反复。
穆彦将那枚腰牌又放回怀中,如果不是这次梦魇又唤醒了沉睡的回忆,他几乎都要记不得从前发生的种种了。
七年前发生的那场宫变,改变了原本宁静安详的一切,先皇病重后所有的皇女都对那高高在上的孤渺皇权虎视眈眈。
尽管三皇女一向心性温和淡泊名利,最终却还是被权势争斗波及,被冠以谋逆罪名枉死于宫闱倾轧之中。
而与他向来交好的长皇子殿下一夕之间陷入家国天下皆风雨飘摇的境地,那种毁灭性的打击对他而言也几乎是致命的。
正是因为经历过纷乱的艰难,才使得眼前的平和安宁显得那样弥足珍贵。
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往事不能重来。三皇女对他的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只能将她腰牌带在身边,聊表怀念追忆之情罢了。
……
知己好友之间果然心有灵犀。
第二日长皇子殿下就派人来接他到过府一聚。
萧凉欢殿下自嫁与殷三小姐以后,妻夫二人感情甚笃,只是如今他怀有身孕,却恰逢殷大人外调燮州任官不能相伴左右,近来也是夜里辗转难眠。
眼下他身子渐重,却一心记挂妻主在外祸福安危,便起了念头要在月末亲去法禅寺为妻主与即将降生的孩儿祈福。
穆彦近日心神不宁,想着不如趁此机会也一道出去散散心,到寺院中好好修养一番身心,便提出要伴他同行。
此事定下后,长皇子殿下就近日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穆府招亲一事,问他心中到底如何思量打算。
凉欢殿下与他相交多年对他知之甚深,以穆彦的性子纵使要选妻主也断不会如此张扬。而若是他并非真心想出嫁却是出于母命不可违,凉欢殿下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知己好友堕入火坑袖手旁观。
穆彦对他从来都没有半点隐瞒,他坦言此次招亲其实是母亲的意思,早些年来穆府求亲之人不计其数,可论家室才学都没有能令母亲称心如意的。后来三皇女舍身救他,母亲本有意相许,为此推拒了所有求亲之人,甚至还早早备下了几十抬嫁妆,可她最后却……
男儿家韶华易逝,眼看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婚事却迟迟未有着落,母亲心里始终忧思重重。虽然他一直以来于婚事上都持着颇有些置之度外的态度,到底不忍叫母亲为他终日愁眉不展,遂也没有抗拒她要招亲的决定,甚至也愿意去认真相看她择的几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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