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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之月,草木黄落,蛰虫残鸣之下的紫禁城更显清冷。乾清宫前空旷的广场上,一列冗长的队伍正抬着大行皇帝的灵柩缓缓前行,凄凄月色映照在重檐庑殿顶上森森的脊兽上,向九龙丹陛上投下桀桀的暗影。
一个时辰前,大行皇帝崩于西苑,依制,需停灵于乾清宫十八日,再行发丧。金丝楠木的梓宫漆饰七七四十九遍,置于乾清宫后殿,灵前设几筵,供奉大行皇帝之灵位,以黄龙帐幔围之,殿外设九龙引幡,朝夕哭奠。
宫中自皇太子以下皆易服,斩衰三年,二十七月除。文武百官需至午门外五拜三叩,宿本署,不饮酒食肉。
梓宫前,毓坤已换上苴麻做的衰衣,垂眸跪着。冯贞望着她泛红的双目和雪白的双颊,在心中想,虽不过一日,却好似一年,殿下又清减了些。素白的衰衣穿在身上,用绞绳一扎,越发显得空空荡荡。
他很是心疼了会,再望向毓坤挺直的腰骨,冯贞忽然顿悟,如今不该再唤殿下,而是要唤陛下了。
这么想着,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下去罢,今夜我守着。
寻声而望,冯贞见蓝轩走了进来,知道他有要紧的事要说,他将浮尘一甩,领着殿中的宫人一同退了出去。
幽幽烛火下,蓝轩的目光落在毓坤身上。见她只是静静跪着,原本就宽大的衰衣前后腰际处各有一尺宽的麻布,跪在地上时迁迁延延,更显得身形纤盈。
虽然听见了脚步声,毓坤并没有抬眸,地上的金砖映出蓝轩高大的身影,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她脊背一紧,腰却依旧挺直。
与她而言,今日最凶险的事已过去了,然在他面前,她却不能放松下来。因为她知道,如今除了他,她没有别人可以倚靠,这更令她觉得危险。
见她肩膀抖了抖,蓝轩撩起下摆,也在她身边跪了下去。毓坤这才发觉他已换了成服,想来是与礼部已议定了发丧事宜,方得了空来。
自然知道她最关心什么,蓝轩淡淡道:“半个时辰前,贵妃娘娘已经醒了,如今歇在储秀宫中,待明日与东西六宫各主位于西华门哭祭。”
听了这话,毓坤才在真正松了口气。此前蓝轩迎她受三跪九叩,之后又将遗诏颁布下去,顾命各司其职,毓坤最担心的便是同样饮了鸩毒的薛贵妃。
按理说,那鸩毒原先便是为她准备的,若是蓝轩要保她,薛贵妃自然也无事。只是她却不能确定,也不好贸然查看。正悬着心时,却听蓝轩道:“贵妃娘娘忧思过度,哭得晕过去了,陛下请先派人,送娘娘回宫歇息。”
闻言毓坤一颗心跳得很快,竟真让她猜着了,薛贵妃也无碍。
一时间悲喜交加,毓坤猛掐自己一把,定了定神,沉声道:“便依你说的办。”
得了她的话,蓝轩便顺理成章地命内侍将薛贵妃从屏风后面抬了出去,仓促间毓坤见她虽昏沉不动,但身子柔软,面上尚有血色,才放下些心。
之后她由人伺候着换了衰服又扶灵从西苑回乾清宫,外界再发生什么便一概不知了,此时终于得了薛贵妃的消息,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多谢你。”
这三个字她声音虽轻,语气却很重,其中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如今她真的做了皇帝,说话时的分量,自然与先前只是太子时有天壤之别。
毓坤原以为蓝轩定会借此与她提些条件,却见他不为所动,只沉沉望着她。
毓坤一顿,知道先前得罪他的事并没有过去。
这让她着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若蓝轩真的向她要权,要财,她反倒放心,如今什么也不提,很让她生出些莫测的恐惧来。
见她望着自己很是犹疑,蓝轩忽然笑了笑,幽幽道:“陛下无须疑心,臣向来不喜欢别人施与,而喜欢自己来拿,越是想要的东西,越是如此。”
“陛下倒不如放宽心,想想接下来的事要如何办。”
这话当真提醒了她,毓坤一凛,如今她虽受皇命,但这位置做得稳不稳,可不好说,更何况这皇命实有些说不得内情在里面。
想到这,她又不由自主望向蓝轩,猜测着他是如何做到篡改了那传位诏书。
因这事并不好放在明面上提,况且如今又正在她爹的灵前,虽心中有一万个疑问,毓坤却不好开口。
沉沉望着面前乌黑涂漆的梓宫,毓坤怔怔想,也不知弥留之际她爹作何感想。是怨恨她最终夺了弟弟的位置,还是也有一丝后悔,不该那样轻易抹杀了她十六年的人生。
然这一切疑惑如同这殿中的香火,已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天际,令人再无法得知。
见她抿着唇,长而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蓝轩大概猜得出她在想什么。
“过去事已过去了,大行皇帝怎么想,并不重要。”
“若他认可陛下,陛下需做得好,若他不认可陛下,陛下需做得更好。”
不知道为何,他低沉的声音竟令她莫名生出些安心,毓坤睫毛颤了颤,扬起头道:“朕会向他证明,朕担得起这江山,上不有愧于社稷,下不有亏于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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