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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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南行伸手轻轻抚摸颜空的脸。

他的动作极端温柔,只是手指冷得像极地封印多年的寒冰，只是稍微触碰便让颜空温热的皮肤甚至感觉到一点刺痛。

好像、有点刺激过头……

拿自己的命做实验对叶南行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颜空本能地后退一步。

无关任何情感与情绪，仅仅是身体察觉到眼前一触即发的危险形势,本能之下的举措。

几乎是后退的步伐还没落定,脚尖刚刚触及到地面时，理智稍慢地反应过来。颜空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在叶南行理智崩溃的当口，自己再做出逃离的举措……

那么、结果就是……

下一秒，颜空的腹部猛地一抽。

整个胃部像是瞬间被冰结住一般，冻得颜空几乎立刻失去了站直的力气，毫不留情地泛出剧烈的疼和酸。

颜空眼前一花,手上撑住滑腻的壁岩才堪堪站稳。

似乎……是岩洞？

阴冷、潮湿，应该确实是蛇类会喜欢的居住地。

周围实在是太暗，光线似乎被完全隔绝在外，颜空只能隐约看到叶南行的轮廓。

只有叶南行那双混沌的眼睛,在暗处发出幽冷的寒光。

“轰”的一声。

远处传来沉闷的声响，叶南行大概封住了远处的洞口,仅剩的一线昏暗光源也彻底被阻断了。

颜空的视线转化为完全的虚无。

沉寂中,叶南行缓慢的脚步声刺破空气，传得很响。

节奏性的步伐声倏尔停止。

叶南行的手再次抚上颜空的脸,他仔细地抚摸过每一寸，仿佛把玩一件珍而视之的无上珍宝。

低温的手慢慢下滑到脆弱的颈部，几乎带起来一点夜风。

“我差一点点……”他近乎呢喃地颤抖道,“差一点点就失去你了。”

说到最后,他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理智彻底失守，手上力道失控，把颜空卡得发出一声痛呼。

颜空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本能的危险感知在极速流动着,他甚至能听到血管鼓噪地敲击太阳穴，一下一下砰砰的细微声音。

胃部冰冷的刺痛依旧一阵一阵地袭来，时有时无，像一台年久失修而信号断断续续的破烂机器。

自己的身体似乎本来对叶南行这个天敌的内丹十分不耐受，即使吞下，也会产生巨大的排斥反应，分分秒秒地通过痛苦的刺激试图将叶南行的内丹排出体外。

先前，大概是叶南行在帮自己压制这种感觉……颜空长长的睫毛闪了闪。

而眼下，叶南行理智完全告罄，自然无暇再顾及到自己对内丹的排斥反应。

这还真是刺激过头……

颜空伸手，摸索着贴近叶南行的脸，力道轻缓拍了拍。

“叶导，”颜空细声细气地说，生怕音量稍微大一点就把叶南行刺激得更疯，“我们现在在哪里？”

叶南行沉沉地喘着气，放在颜空脖颈上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已经忍受不了了。再也忍受不了。

卡在脆弱颈部的手猛然抽紧。

有种、冲动……

破坏的冲动。

克制不住。

克制不住。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颜空……

叶南行的眼睛在变为竖瞳的过程中卡住，变成更为可怖的涣散状态。

既没有彻底地收成一道直线，也根本不是正常人类会拥有的球形。

卡在两点之间，像某种……

怪物。

叶南行的记忆几乎都要因为疯狂溢出的情绪而变得扭曲。

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这么愤怒……

只知道，自己险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这份怨愤让他有一种强烈的破坏冲动。

肆意杀戮的冲动。

“你是我的，从我这里，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你……”

叶南行几乎连语句都说得破碎。甚至刚刚说出口就变得茫然。

到底是什么……

颜空默默地观察着叶南行的眼睛。

在阴暗的洞窟内，叶南行的眼睛是唯一的光源，闪着无机质的冷光。

幸好……还剩下眼睛是自己唯一可以看到的。

颜空努力虚起眼，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等到了叶南行理智破栏的那一刻。

当那双冰冷的、危险的瞳仁彻底缩成一条细线，就连瞳孔都骤然缩紧时，颜空猛地推了一把叶南行。

叶南行处在恍惚状态，又对颜空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砸到岩壁上，发出一声很沉闷的巨响。

颜空是蛇鹫成精，虽然法术蹩脚，但天生手脚力量都很强，吞了叶南行的内丹之后，更是被加强不少。

这么毫不容情地一推，算是彻底反制。

颜空很重地皱了下眉。

叶南行恍惚地看着自己，眼神十分茫然，却透着恶意。

初生的稚童不知生命为何物，玩弄幼鸟尸体的那种天真却让人齿冷的恶意。

颜空在叶南行想要起身的时候再次掰住他的肩，把他狠狠掼到墙上。

然后，他仰头，对准叶南行的嘴唇狠狠嗑了过去。

视线实在是一团糟，颜空冲劲过大，一开始撞到了叶南行的下巴。

但他没在意，很快往上凑，亲他冰冷的双唇。

叶南行牙关紧闭，颜空于是狠狠用尖利的牙咬他的嘴唇。

然后，是疯狂到几乎让大脑发晕的亲吻。

颜空的胃部依然不时发来阵痛，好像被极冰在灼烧，又冰又烫地疼着。

颜空扣紧叶南行的肩，舌尖探得更深。

他学着叶南行的习惯，从后往前，轻轻挂过对方上颚。

两人的嘴立即像是紧紧被粘在了一起。

叶南行从最开始的呆滞变回了激动地迎合。

大概，虽然他离家出走的大脑已经不知道颜空是谁，身体却依旧残留着记忆，或者，本能。

最后，颜空趁叶南行沉醉在熟悉的亲吻中失神的时候，狠狠咬了他的舌尖。

毫不留情的力道，颜空立刻尝到血腥味弥漫在自己唇齿间。

“想起来，我是谁了吗。”颜空说，一边侧脸呸掉一口鲜血。

刚刚好像有点用力过度，叶南行的舌尖出血了。

叶南行的涣散的目光好像凝实了些，伸手试探性地抚摸颜空的眼侧。

颜空任由他确认般的动作，一边把他的头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看着我。”他轻声道，低低的声音还带着点气音，仿佛隐藏着海妖般无法抵御的蛊惑。

“最重要的人。”

颜空看着叶南行变成一根细线的、野兽专属的眼睛，缓缓说。

“不能失去的人。”

左手滑下，若有若无地挠动着叶南行的喉结。

极度危险的动作，叶南行却本能般地没有做出任何应激的反应。

颜空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他把声音放得很低很低。

“——爱人。”

叶南行的身体似乎随着这句话轻颤了一下。

颜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嘴唇，再次重复：“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空气凝滞了。

一秒、两秒、三秒。

一滴水珠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响。

叶南行放在颜空颈侧的手倏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