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人偶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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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南行的耳垂一下红了，他垂眼看了下手表，睫毛小幅度地抖。

“在看什么？”颜空低声问。

“……能够亲你的时间。”叶南行说完，轻轻扶住颜空的肩膀，把他推到门上。俯身吻下去的时候，温柔又激烈。

叶南行对时间表的遵循刻板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哪怕在唇舌来回的辗转间，室内氤氲的暧昧气氛已经浓厚到快要凝实，一到固定时间，叶南行还是如同被下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停止了桃色的纠缠，进去浴室洗澡。

“……”颜空摇头笑了下，想到自己还有件事没做，没提醒叶南行“我们可以一起洗”，而是选择坐在他床上玩手机。

给单中天发完私聊消息，颜空转转手腕，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娱乐新闻。

正看得来了些兴趣，卧室门被很粗暴地打开。

颜空抬头——叶北引走到床前，用一种很欠揍的高傲夹杂着几分无奈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就是想气我是不是？”叶北引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好、好，你赢了。我道歉，之前是我不对。你专门找我弟弟谈恋爱就是想刺激我吧？”

颜空沉默思索台词的时候先笑了一下。他的皮囊堪称无懈可击，又总是带着点病病弱弱的可怜意味，哪怕做出饱含恶意的表情，也很难让人觉得可恨。

叶北引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目光呆滞了两秒钟，突然伸手去摸颜空的脸——

“你干嘛？”颜空微微偏头，把他的手躲开。

眨眼，长长的睫毛带动眼皮懒懒地挑起来：“对弟弟的恋爱对象做这种事情好像不太好吧？——哥、哥。”最后两个字拖得有点长，很难分辨是抱怨、是嘲讽，还是……撒娇。

叶北引显然把这当成是情趣，颜空歪头，透过叶北引宽阔的肩，看了眼他身后挂在墙上的钟表。

唔，不得不说，自家老公这个关卡的时钟设定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在演戏的时候，自己可以很准确地把握，应该把高潮点的误解部分设置在哪个时间段。

颜空难过地垂下睫毛：“你真的想这么做？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叶北引以为颜空是在欲拒还迎，双手撑在颜空坐的两侧，俯下身凑近他的脸，一边笑，一边无所谓地道：“他就是个智障，哪里懂这些。你这样的美人，交给他不是太浪费了吗？哥哥疼你。”

颜空皱眉。

叶北引凑得有点近，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垂在地板上的视线注意到一点阴影，颜空立刻往床后缩了缩，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你别这样……我害怕。”

颜空往床头缩的时候，手在身后战战兢兢地撑着，枕头以及一些杂物被他不小心翻下了床。

有个什么东西飞得很远，落到地上发出“咚”一声脆响。只是叶北引此刻□□攻心，才没工夫仔细看掉在地上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颜空看。

“你别过来——”颜空把床头上另一只枕头抱在怀里，见叶北引倾身过来，连忙用枕头挡在自己面前。

叶北引还以为颜空要跟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情趣游戏，轻轻松松把他手上的枕头抢过来扔到一边——颜空毫无反抗地任由他拿走挡在两人间的枕头，这跟颜空台词不符的乖顺行为更证实了叶北引的想法——叶北引邪笑着伸手去抓颜空裸露在外的、骨瓷一般白皙脆弱的脚踝。

腰间忽然感受到一片冰凉。

很奇怪，就像是……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

叶北引终于疑惑地停住动作，往后一看——

“哥哥。”

叶南行睁着他那双死气沉沉的、深黑色的眼睛叫了叶北引一声。

他的手中，死死攥着一把银光闪闪的精致小刀。

“为什么要伤害他？”叶南行问，他的语气毫无波澜，表情也是和平常一样的呆板僵硬。

叶北引突然感觉自己的脊背窜上一股凉气。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内心在看到自己弟弟的脸时升腾起浓重的恐惧感觉，这种感觉简直匪夷所思。

恐怖谷效应。

人在面对跟人极其相似却依旧存在细微差距的木偶、机器时，会产生强烈的恐惧。

即使它们与人类只有一点点的差别，那一点点的差别在此时也会显得异常显眼刺目，从而给人非常僵硬恐怖的感觉，犹如面对行尸走肉。

叶北引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面对自己的弟弟，这个无可辩驳的真实人类的时候，他却会产生置身恐怖谷深渊的负面情绪？

——是因为，叶南行那张常年面瘫的、与正常人类无异的面具，在此刻终于被浓度过高的爱意腐蚀风化，表皮产生裂痕，露出了真实的、毫无人性的内里吗？

他一直以来都装得很像一个正常人类。

直到，他爱上了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