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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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宸心里一紧：“李覃幼？！”

女人闻声慢慢地抬起了头：“喊什么,老娘还没死呢。”

她转过头，眼神茫然地朝着余宸转了过去，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她一侧脸上有着十分明显的、新添的伤痕,一看就是被人打出来的。

余宸愕然道：“你——”

“那个杂种又回来找老娘了。”柚子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一些,但语末的颤音还是暴露了她的脆弱。她伸手摸到散落在脚边的香烟，拿了一根放在嘴边，准备点火的时候手上却没力气，打火机按了好几次都没能出火。

余宸有些恼火：“他怎么又回来了！你就让他打你？！”

吴铭千走过去，俯身接过打火机给柚子点燃了烟，女人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谢了啊。”

她又侧过头去吸了一口烟，周围除了散落的没有抽的香烟，还有一堆烟头和灰烬。

柚子说：“因为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滚回来签离婚协议,顺便把他那堆垃圾拿着滚蛋，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反正这房子是我婚前买的，我们又没有孩子,还好当年没听他甜言蜜语把他名字写上去，不然估计我连住的地方都保不住。”

她又说：“宸儿，还是你这种书读得多的人懂得多,好在你早就警告我女人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有自己的财产,最起码要有一套房子，尤其是结婚了,今天我还不至于落到更凄惨的下场。”

余宸说：“那个杂种呢，老子等下就去打他。”

“走了，还打什么,再打估计真要传开了。”柚子语气满是不在乎，撩了撩耳边的一缕落发，“邻居到时候都要信了他什么我是跟你勾搭上了，才被自己男人打，还被甩了……估计你家这小朋友也会不开心。”

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傻逼，我今天就是让他来打我，还想吊着老娘不离婚，一定要让我给钱，我就给他说了，我在家里装了监控，到时候还要去医院做伤势鉴定，告他故意伤人，告到倾家荡产都要他付出代价，今天他不把这个字签了我就立即上法院。”

“来啊，不是比谁狠吗？”柚子说，“老娘就是让渣男知道了，不要惹女人，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余宸沉默了。

柚子说：“你丧着个脸干什么，这是好事，姐姐从今天开始就自由了！我要去追求我自由自在的人生。”

余宸一听也跟着笑了：“这样一说确实是好事了噻，那就给你庆祝一下，晚上洪波那娃子请吃饭，一起去吧。”

柚子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我去化个妆，渣男滚蛋了，老娘自由了！”

她侧过头想关门，就在转身的刹那，晶莹的眼泪沿着脸侧滚落下来。

已经承受过过多苦难的人生，在希望重新到来的那一刻，反而更加清楚它的珍贵，再往后的日子里，就会更加地珍惜某些得来不易的东西。

·

余宸带着两个小朋友进了家门，和洪波约定了时间出门，就让她们俩回余玥的房间里玩。

他先是给余玥同学的家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放心下来，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吴铭千靠在门口望着他脱衣服。

这几天夜里他曾经偷偷摸过这具身体，不管是熟悉的气息还是和记忆中几乎没有区别的触感让他兴奋到几乎忘形，差点就要忍不住让自己暴露出内心深处存在于阴暗中、不可以让人知道的渴望。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都处在一种回避对方、回避过去的状态中。

余宸几乎是以没有怀疑的态度，相信了他失忆到现在的这件事，就好像是一个装睡的人，只要不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我知道你没有睡”这件事，那么就能龟缩在自己给自己搭建起来谎言壳子里。

有时候他看着余宸，看着他的眼睛，都很想说一句，我是骗你的，你也不要骗自己了，我们好好说说话可以吗。

可吴铭千说不出来，余宸许多次的不要试图骗他的威胁都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和自己一样，都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某个不得不说出来的时机，又或者是等待着对方的率先坦诚。

他想自己并不是不坦诚，有些话也不是说不出来，只是横亘在他们之间八年的时光长河卷走了年少时的冲动和勇气，犯错和先离开的人总是不配理直气壮出现在曾经的爱人面前，当从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说一句——

“我们和好吧。”

我在等一个机会……他望着余宸的背影，默默地想。

不奢望这个人会直接说出，“我原谅你了”，只要有一句小小的承诺，“我准许你留下来”，他都会为此欣喜若狂，哪怕付出所有的一切。

吴铭千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余宸裸露出来的腰身，将头放在他肩上。

“怎么？”余宸愕然想转头，结果碰到的是炽热的呼吸，差点没绷住脸红，只得看着前面，“你们这些人今天一个二个都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抱哥哥，”吴铭千低声说，“你不能偏心。”

“老子偏个屁的心。”余宸说，“你们这些麻烦精就该滚出去，别来烦我。”

“不要。”吴铭千抱紧了他，“不想失去你。”

余宸气得去推他的头。

·

余玥房间里，两个小姑娘正坐在床上，余玥掏出来同学塞给她的本子。

同学捂着脸说：“虽然让你当着我的面看我写的小说很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好想和你分享我的快乐呀！”

余玥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点哑：“什么快乐哇？”

“你看了就知道了！”同学说，“我真的好快乐。”

余玥翻开本子，只见第一页顶头空白处歪歪扭扭用黑色水笔写着几个字，“余宸（辰划掉，改成宸）x千哥”。

接下来的一排是，“攻x受”。

余玥瞬间精神了：“哇哦——”

同学连忙去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了，你偷偷看，要是觉得不错我才继续写。”

余玥连忙点头，继续往下看：“背景设定？”

“背景设定是星际abo，我之前分享你不是有篇小说就是星际abo吗！”同学搓了搓手，“哇，我好喜欢这样的搭配，而且你看大魔王和千哥不是很适合这样的设定吗，冷酷无情只有关起门来的时候对自己的o好的大魔王a，还有沉默温柔隐忍的千哥o。”

她捂住胸口：“啊，你看啊，不管这个a有多么的渣，他的o依然无条件地包容他，忍受他的粗暴和冲动，只有在被标记的时候才会忍耐不住求饶……”

余玥也跟着眼睛一亮：“哇塞！还有一点带感诶——”

她连忙拿本子拍了拍同学：“你快写！快写了给我看！”

同学接过本子，得意洋洋晃了晃：“等我给你产粮，余玥，你就躺着管吃就好。”

等到七点的时候，余宸来敲了余玥的房间门，叫两个小姑娘一起出门。

柚子也化好了装，遮住了之前被打出来的伤势，换了一身碎花连衣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等在余宸他们家外面。

余玥惊叹于化妆术的神奇，用这样的方法掩盖了过去的伤痕，就算是在很深的地方那里依然是血淋淋的一片，但是化了妆的面容就像是一层钢铁的面具，给人带来一往无前的勇气。

柚子带着两个小姑娘走在前面，余宸和吴铭千并肩跟在后面，倒是也没怎么说话，他低头给洪波发消息，问洪波出门没有。

洪波说他提前过去定位置点餐了，让他们早点过去。

余宸扫了一眼前面，给洪波说自己多带了两个人，其中包括余玥的同学，还有邻居柚子。他不想占洪波便宜，就说多出来的部分自己来出钱。

但洪波拒绝了，他今天似乎挺高兴，还说着自己也带了人来，不要余宸出钱，全部都由他来出。

洪波选的是一家火锅店，七点过，正是人多的时候。余宸他们到了之后便看见店外一处露天的位置上站起来洪波的身形：“这边！宸儿锅——柚子姐！”

柚子带着余玥和小同学走过去，笑着跟洪波说了几句话。余宸正要过去，却见吴铭千脚步慢了下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怎么了？”余宸转头朝洪波摆了摆手，又回过头来问。“没来过这种地方，不敢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