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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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不想接受还来得及吗？

他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掉，于是只能趴在床边昏昏欲睡，被空调吹得舒服时抽空想了想陈耀西。

陈耀西当年是吴铭千的大学室友，上大学一年里吴铭千几乎都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直到某一次家族大型聚会，吴铭千才发现自己的室友竟然还是某个远房的亲戚。

吴铭千他老爹吴严铮向来看不上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萧女士也对靠着所谓亲戚前来攀关系的行为是致谢不敏，但是陈耀西家里人一听两人竟然还是同一大学的室友，当即高高兴兴带着孩子过来热络地说话了。

聚会上随便说的话吴铭千也没放在心上，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陈耀西倒是把亲戚关系当真了，不厌其烦地贴近他，这让他十分困扰。

大二第一学期开学后，吴铭千顺利在成绩、课外综合评估和学院学生支持以及原学生会干部支持等多方面得到了超高的评价，当选了新一任学生会会长。

陈耀西也在化学院学生会里，不知道怎么的听说了大一那学期余宸帮吴铭千拉票的事情，选举一下来后就兴冲冲地去叫吴铭千单独说话，提到了余宸让走得近的学生会干部给吴铭千投票。

吴铭千稍微有些意外，他惊讶于那么多老干部对自己评价颇高，但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是余宸的功劳。

但让他奇怪的另一件事情是，陈耀西竟然也知道。

他问：“你为什么知道是余宸去帮我拉的票？”

陈耀西说：“我听宣传部部长林平朗说的，余宸不但自己找人拉票，还让他女朋友动员自己的朋友帮忙……啧啧。”

他一边说着一边妒忌地咂舌：“他对你是真的好。”

吴铭千心想这不是废话么，他不对我好难道还要对你好？但他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我当时有事情忙不过来，还是余宸学长帮我补了课，这才没有在期末挂科。”

“补课？”陈耀西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那他……那他是不是有给你透题啊？我听说有些和老师走得近的学长学姐能提前看到考试卷子，我总觉得你成绩提高得很快啊，有点不科学，你说是不是？”

吴铭千在心里冷笑，提高得快那是因为余宸陪着他在期末那几周整夜通宵熬出来的，和这个蠢货嘴里说的完全没有关系。

但他懒得解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说陈耀西手中又没有证据，真要闹出去了第一个跳出来辟谣的只会是学院出考试卷子的老师们。

吴铭千又问：“余宸学长那位女朋友，找了谁帮忙拉票？”

“就是刚才我给你说那个学长，宣传部部长林平朗，他和余宸的女朋友之前是高中同学。”陈耀西说，“但是大学一开学没多久，她就和余宸认识了，然后两个人在一起了。”

吴铭千心里忽然微微一动。

他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但面色依然波澜不惊，只是像对八卦来了兴趣一般，又问：“怎么？林部长还觉得不甘心吗？而且我记得他好像还没有找女朋友吧？”

“小点声——”陈耀西压低了声音说，“我给你说啊，林部长确实喜欢余宸他女朋友，这都好些年了还不死心，等着那妹子把余宸踹了跟他在一起。”

他想了想又说：“我好几次都听见林平朗在背后骂余宸坏话，说他一个男的长那么漂亮，靠着一张脸勾引人，表面上看着那么端正，没准背地里喜欢男生呢？嘿，这事谁说得清？但是余宸他们寝室几个男生人都好，所以才没人信他说的话。”

吴铭千握紧手掌，正想要发火说余宸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心头跳动声微微加速起来。

他现在最大的阻碍不是没有办法靠近余宸，而是余宸有女朋友。

如果让他们分开，那么他就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阻止余宸寻找新任女朋友，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让余宸待在自己身边，即便暂时无法像恋人那样拥抱亲吻，但只要独占这个人，那么就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吴铭千定了下心神，十分自然地开口道：“是吗？其实……”

他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了，陈耀西是知道他和余宸走得近的，一定会认为他知道关于余宸更多的事情。

果然陈耀西好奇地望了过来：“什么？”

“没什么，”吴铭千改口说，“我是想说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看到证据才能说吧，你们就不要随意诬蔑别人的名声了，如果让余宸学长的女朋友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和男生不清不楚，你们让她怎么想？”

陈耀西转了转眼珠子。

吴铭千在心底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提供了一个十分有效，但又十分隐秘的方法，他用了卑劣的手段，让别人去达成他的目的，而自己在背后不动声色地看着。

但是他没有认为自己不该这样做，他不想继续等下去，每一天看见余宸和那个女孩子亲密走在一起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无数次躺在自己床上睡不着觉，想着余宸舒泄过剩的精力和欲望，想那个人身上清爽的气息和他含情的眼眸想得都要疯掉。

有时候他也会在暂缓的冷静中惊觉自己喜欢的是一个男孩子，但在看到余宸的瞬间所有杂念都会被抛弃掉。

如果不是余宸，那么他应该也不会喜欢同性了。

学生会选举结束后，当天是周五，晚上要去聚餐庆祝新干部当选，学生会迎来新鲜血液，所以大家就找了家自助餐厅，二十多个学生一起玩玩闹闹一晚上。

余宸似乎也挺高兴的，他坐在吴铭千身边喝了好几杯酒，有些过来敬酒的他也跟他们喝了，女朋友和学生会几个女生坐在另外一桌，倒是没有过来主动和大家喝酒，好几个新上任的干部过去敬了酒。

吴铭千也倒了低酒精度的果酒，过去每一桌喝了一遍，再回来的时候余宸已经有些醉了。

余宸喝醉之后就会十分乖，不像清醒时那样健谈和亲和，坐在位置上垂着头一声不吭，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会以为他睡着了，只有吴铭千知道他没有睡，只是睁着眼睛什么都不会做，等着有人过来摆布他。

吴铭千俯身过去摸了摸他的脸，手掌的温度有点烧，于是他把余宸扶了起来，对旁边的人点点头：“我带余宸学长去洗个脸。”

旁边的人都玩得很嗨，随便点了点头，也没有人过多关注他们，吴铭千扶着余宸去了卫生间。

时间地点都十分符合他的心意，卫生间里几乎没有人。吴铭千打开一间隔间，扶着醉醺醺的余宸走进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从他包里摸出了手机。

吴铭千侧过头去趁着余宸迷迷糊糊时，偷到了一个十分难得的吻，他用了牙齿在余宸淡色的嘴唇上使力，让两个人口鼻间的酒气交融互换，酥麻的感觉从嘴唇一直袭向大脑，最后名为满足的冲动沉甸甸地积聚在心头。

“我说过，我会不计手段去追求我想要的东西。”他用余宸的指纹解锁手机，看着屏幕背景余宸和女友的合照觉得无比的刺眼，“就算你要怪我，我也不会怕。”

他打开微信，给余宸的女友发了消息。

然后开始等待，等待听见女生的高跟鞋脚步声靠近。

他听见女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卫生间外试探着：“余宸？余宸你在里面吗？”

他在女孩的呼唤声中加重了亲吻的力度，让余宸在几乎无法呼吸的临界点被迫醒过来，眼神朦胧地望着他。

吴铭千没有压制自己的声音，稍微后退了一点，笑着问：“哥哥，是我。”

余宸大概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认得面前这个人是他认识的人，乖乖地又贴了上来抱住他坚实的肩膀，发出模糊的哼声。

外面的喊声停了下来，但吴铭千知道她没有走，然后又说了一句：“哥哥，喜欢我吗？”

这一次很长都没有回答，卫生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他听见了卫生间外女孩急促而又压抑的喘息，也听见了自己急剧而又躁动的心跳声，那样的不安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把他、把他们都要淹没。

余宸定定地看了他很久，忽然笑了起来，眉眼生动且昳丽，浓密的睫毛下光斑璀璨。

“喜欢啊，”他微微打了个酒嗝一边笑一边说，“要不然老子干嘛对你这么好啊。”

吴铭千听见有重物落到地面的声音，可能是他惴惴不安跳动的心，也可能是外面那个女孩子鞋跟踩在地上落荒而逃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自己得到了期盼已久的东西，那样的错觉也会带来狂喜，让头脑被满足的喜悦感冲昏。

于是他一点也不害怕有什么样的后果，也不会去想后果会变成什么样。

“你这样说，”他低下头在余宸滚烫的脸颊上碰了碰，“我会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