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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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生迎来他从未有过的好奇与开心。

虽然容婵与他的互动锐减，但岛上比从前热闹许多。穆生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日日从早到晚不知疲惫地观察他们的劳动。

棉花田里，有人往复穿梭，把一朵朵棉花采摘进胳膊上挂着的芦苇筐里。

一筐筐的棉花被送到两架新造成的机器旁。穆生瞧见，有人用脚底板周而复始地碾踏，带动大机器上的石头咕噜噜转动，把软絮的棉花朵与黑色却又份量甚轻的棉花籽分离开来。

另一旁则是个大箱子，有人费力地推拉一根木杆，看得穆生直想上去帮忙。

也不知箱子里发生些什么，过一会儿，原本丢进去的一朵一朵蓬松的棉花都混成一团，好像海里一处处细小的海浪汇聚成无垠的潮水。

又像是天上细碎的云彩被风搅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穆生越瞧，越向往人类充实而神奇的生活。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令他心生一喜。

穆生在心里排过序，最令他移不开视线的还是那个到哪里都胸有成竹、不紧不慢的靓丽女人；岛上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举手投足都闪烁光彩。

而最让穆生不屑一顾的，则是在棉花田中屡屡走神的一个小子。那人做什么都拖拖拉拉、心不在焉，仿佛意志与行为被活生生剥离分开。

如果穆生再了解一些人类的语言，或许会对这样的人有更准确的概述——行尸走肉。

除阿强外，其余人都轮番尝试过许多工作。

有人和他一起蜜蜂似的采绵，有人操纵机器，有人打下手，还有人跟容婵一起制作新的据说叫“珍妮机”的可以纺线的机器。

距离做成衣服的那日愈来愈近，就连持续划水的阿强都感受到不间断劳动的辛苦。

难怪容婵要包他们一顿饭，从前吃了睡睡了吃，饿也能忍受；但连番劳动之下，若是再吃不饱饭，可真是会死人的。

岛上的人早已打成一片，容婵似乎在调整珍妮机的重要零件，小姑娘和那个大哥帮她把做饭的火堆先生起来。

容婵在溪边洗过手，匆匆赶来：“快把机器推远一些，棉花容易点着，可得小心火星。”

众人连连称是，互相搭手。

阿强双眼一亮。

今日吃的是野菜虾肉包子，容婵用芦苇编出一套笼屉，再将前几日做出的草木灰加入面粉中发酵，香喷喷的包子出炉，引得人食欲大动。

哪怕个个儿撑得肚皮浑圆，都还想继续品尝。

收拾火堆之时，阿强上去帮忙。

趁人不注意，他在背后藏起一根大拇指长短的，顶端还冒着红光的碳棒。

将其遮掩在芦苇筐侧面，阿强低头，闷不吭声地朝棉花田而去。

众人的笑谈声渐渐隐没在身后。

阿强取出红黑闪烁的碳棒，左右环顾，小心翼翼地冲着顶头吹上一口气，露出更多木头内部红彤彤燃烧的部分。

岛上所有人都怀揣着对新衣服的期盼。

他们越是高兴，阿强心中就愈发郁结。

距离最近的雪白蓬松松的棉花只有一臂之遥，只要他把这根燃着火星的木炭贴上去，无声之间，棉花就会被它烫出一个黑色的窟窿。

起先还不起眼，而后黑色将愈发扩大，如同海上的漩涡。

直到太阳般的火苗噌得撩起，一整朵棉花就会燃烧为灰烬，而后是一支、一列、直到这一大片棉花田成为火海。

谁也别想做衣服。

脑中预演，阿强的手微微发抖，火星与棉花之间似乎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忽然，一股强劲力道自天而来，啪的一声抽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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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婵心觉有异，匆匆赶到之时，正见藤蔓凌空，一下一下地鞭打着抱头痛呼的阿强。

容婵眼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脚碾灭被阿强甩在身侧的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