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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岚跟在阿婆身边,慢悠悠的往回走,走过这片小公园,就能到家了,她家就在对面那片平房区。阿婆年纪大了,又裹了小脚,走路总不利索,每次出门都要带着小青岚。
小青岚五岁,没爸没妈,她只记得自己被一个女人扔到外面,一边叫着“怪物”一边跑,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那时只记得还在路边看见了一个爷爷,胳膊总往下掉,爷爷安一次没走几步又掉了,他再捡起来往上安。
这么一直弯着腰捡东西,连路都没办法走,路上那么多人也没人愿意帮他,于是她在爷爷的胳膊再次掉下去的时候,替他把胳膊捡起来,使劲住肩膀上一插。
爷爷摸了摸胳膊,笑的嘴巴都变大了,然后说:“囡囡,你把爷爷的胳膊安反了。”
小青岚一看,唉呀,真的安反了,把手给安到背后去了。然后她把胳膊给□□,反了个方向再次插到肩膀上。
爷爷的胳膊再也没掉过了。
爷爷指着一片乱糟糟的地方说:“囡囡,你去那里,找一个郝婆婆,她给你饭吃。”
小青岚为了给爷爷安胳膊,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爷爷指的那个地方,也不太远,于是她迈着小短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那里。
郝婆婆就是阿婆,她果然给小青岚拿了两颗馒头,红润的脸像盛开的菊花一样,她慢声慢气的:“哟,囡囡慢点儿吃,还有呢,来,喝口水,别咽着。”
然后小青岚就留在阿婆家了。
阿婆家还有一个奶奶,阿婆说奶奶是她的儿媳妇,是个很利害的人,让小青岚好好跟着奶奶学。
阿婆说的很对,奶奶真的是个很利害的人,隔几天就有人开着小车来请,奶奶每次回来都会给阿婆和她带好多新衣裳和好吃的。
慢慢的,小青岚就忘掉了那个把她扔了的女人,只记得她仓惶的背影,很像公园里那只小野猫,它和野狗抢食输了之后逃走的样子和那个背影一模一样。
天色暗了,公园里的蚊子很多,阿婆拿着一只小手绢不停的挥,脚步却依然慢慢悠悠。
公园里有人喊:“哎呦呦,郝婆,这天都黑了,你还没回家呢。咱们这路,吭吭洼洼的,跌倒了可怎么好哦。”
阿婆慢声慢气的说:“不怕不怕,咱这条道儿,我闭上眼走都跌不倒。天黑了,别让家里娃儿出来了。”
那人就说:“唉唉唉,不会让娃儿乱跑的。”
小青岚的注意力却被大树下的一个女人吸引住了。
那个女人穿着花裙子,长的挺好看,这一片地方的女人都长的不如她好看。
她就那里静静坐着,坐着坐着头就掉了,她只能俯身到处摸索,摸索到之后,就拿起来安到脖子上,可惜没多会儿,头又掉了……
头颅咕噜噜的滚到小青岚的脚边,女人找不到头后有些生气,头颅的眼睛里嘴巴里流出了很多血,流的把脸都弄脏了。
小青岚挺喜欢这个长的好看的女人,她弯腰把整颗头颅抱起来,用袖子把血都擦干净,走到那副身子跟前说:“你先蹲下来,我够不着。”
女人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缓缓蹲了下来。
小青岚这回特别认真,生怕再把头的前后安反了,她特意看了一眼女人胸前的高耸,这才放心的把头给安了上去。
阿婆在喊:“囡囡,该走了。”
小青岚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那里,这个女人长的可真好看,她想多看看。
回了家,阿婆睡去了,奶奶给阿婆洗过脚之后,沉着一张脸出来。
小青岚心虚的把双手背在身后。
奶奶说:“你以为藏起来我就看不见了?跟你说了多少回,少搭理那些脏东西,你偏不听,隔三差五就给我勾回来一群,往出送他们可麻烦呢。”
小青岚低声问:“不送走可不可以啊,今天那个姨姨很好看,小宝儿能陪我玩儿,陈爷爷会讲很多故事。”
奶奶缓下声音说:“不行啊,他们住的久了,阿婆会生病的。”
那还是不要了,阿婆比谁都重要。
“奶奶,对不起。”
郝奶奶摸了摸小青岚枯黄的头发,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可惜混沌未明,一直傻乎乎的。
“囡啊,等你长大以后,奶奶就让他们陪你玩儿。”
小青岚问:“我长大以后,阿婆就不会生病了吗?”
郝奶奶对上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艰难的点了点头。
是,等小囡长大,阿婆就再也不会生病了。
……
阿奶骗人,青岚哭着扯住阿婆的手不想让她走,门口还站着一个大胡子爷爷一个劲儿的喊:“阿秀,我来接你了。”
青岚生气的朝她喊:“你走开,阿婆才不跟你走,阿婆舍不得我,她最疼我。”
可是这一回,阿婆却没有再抚着她的小揪揪笑着说“是是是,阿婆最疼囡囡”。阿婆笑着说:“囡囡,阿婆要走了,阿婆的光明阿哥来接阿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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