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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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鸾凤不发一言,自顾自喝着茶,冷眼旁观,司楚念身边的人前世做了多少罪孽之事,还害了她两个丫鬟,如今她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她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别人如何对她,她会加倍偿还,所以一定要亲眼看着司楚念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才能解气。
此时陈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脸色极为难看,她将药瓶呈给王太妃,王太妃细细端详了一番,继而问道:“这是何物?”
陈嬷嬷冷声道:“太妃娘娘,这就是掺在草料中的药粉,老奴方才着人去马棚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发现明日王妃回府要用的马匹的草料,也掺了了药粉。”
陈嬷嬷话音刚落,徐鸾凤就变了脸色,惊诧道:“这……怎么会这样?”
王太妃脸色阴沉,看来下毒之人是拼了命想让景王府绝后了,毕竟徐鸾凤和景王未圆房只有府里贴身的人才知道,看来下毒之人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司楚念站在一旁,看清楚托盘里的药瓶,当下就差点晕过去,这东西她自然认得,是她让贴身丫鬟采晴在深夜到马棚将药粉洒在草料中,但是她已经让她将药粉处理掉。
采晴是她从姑苏带来的丫鬟,一家人的性命都握在自己手里,不可能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然而如今,原本该消失的药粉出现在此处,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徐鸾凤察觉到了,然后将计就计,第二则是采晴真的背叛了她。
司楚念又急又气,现在景王昏睡不醒,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将所有错推到丫鬟身上,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这……老奴不敢妄言。”陈嬷嬷为难地看了一眼众人,到底是低下了头,这若是府里其他仆人还好,她若是说错话,太妃娘娘一定会厌弃她的。
“你说,我还没死,如今这府里我能做主!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谋害景王府的主子!”王太妃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将搁在一旁的茶盏震得发响。
“回太妃娘娘,这药粉是在表姑娘的院子里找到的。”陈嬷嬷说罢,便跪了下去,她这番话可太有意思了,直接就将司楚念推了进去。
“嬷嬷慎言,我……初到王府,寄人篱下,无比感激王爷和王妃的恩情,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司楚念不待王太妃说话,连忙跪了下来,脸色焦急地看着王太妃。
徐鸾凤看着司楚念眼底的惊恐之意,知道她这是紧张了,她也没想着司楚念会认,毕竟药粉无论是在她还是贴身丫鬟的屋里找到,最后背锅的人一定不会是她。
若是景王醒着,她反而还能当个被贴身丫鬟陷害的苦主,还好此次是王太妃坐阵,老人家如今已经被气糊涂了,就算不能重创司楚念,也不会给她面子的。
王太妃到底是念着自家孙子,所以也不会真的处罚司楚念,估计也就闭门思过之类的结果了。
徐鸾凤毫不意外,一切慢慢来,她借着王太妃的手打了司楚念的脸,这件事一定会如一根肉刺刺入司楚念的心里,她一定会对王太妃心怀埋怨。
她如今不仅不能落井下石,反而还要替司楚念卖个惨,这样才能体现她的大度,消除王太妃对自己的怀疑。
“祖母,妾身相信楚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王爷如此看重她,她没理由这么做。”
徐鸾凤替司楚念说话,有些出乎王太妃的意料,毕竟司楚念是冲着她的王妃之位来的,然而王太妃却不好说些什么,一时觉得疲倦至极。
“那你说说,该如何做?”王太妃看着徐鸾凤乖巧的眉眼,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这个场景,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徐鸾凤略略沉思一番,继而看向陈嬷嬷道:“嬷嬷,这药粉是在谁的屋里搜到的,那人可带来了?”
“回王妃娘娘,药粉是在表姑娘贴身丫鬟采晴的屋里找到的,人是带来了,只不过一直哭着说自己是无辜的。”
“将人带进来。”王太妃如今浑身不舒坦,忍着怒气,此事关乎自家孙子的性命,她不得不费着心思处理。
原本司楚念没来,府里一切安稳,景王主外,王太妃带着徐鸾凤主内,一家人和乐融融多好。
如今她同意司楚念进了景王府的门,一切都变了,先是生辰宴丢了景王府的脸面,如今又让她和景王受伤,她开始怀疑自己同意景王将人从姑苏带回来,是否真的做对了。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陈嬷嬷将那个丫鬟带了进来,采晴见了司楚念,当场就哭喊着:“小姐救救奴婢,这事情的确不是奴婢做的呀。”
众人皆看向跪在地上的司楚念,毕竟这药粉从她的贴身丫鬟屋里搜出来的,如今就算她有一百张口也难辨清白了。
若是药粉只掺在景王的草料中,还能扯一扯被人陷害,然而如今徐鸾凤也差点深受其害,明眼人当然能读懂其中何意。
若是司楚念指使贴身丫鬟陷害徐鸾凤,那就是谋害正妃,意图取而代之了。
“闭嘴,太妃娘娘让你开口你再开口!”陈嬷嬷毫不留情斥责采晴,一巴掌重重摔在那丫鬟的脸上。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采晴疼得闷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泪珠一断了线一般往下落。
王太妃冷眼看着这一切,吵吵嚷嚷地让人着实烦心,还好内室点了安神香,景王一时半会醒不来。
她定定看着采晴,发现她捂着嘴的手腕戴了一枚金绞丝镯子,面色微微变冷,这首饰可不是一个丫鬟能买得起的。
王太妃冷声道:“这药粉可是你的东西?”
“回……回太妃娘娘,奴婢……奴婢是冤枉的,这……这不是奴婢的东西啊!”采晴捂着红肿的嘴,哭得涕泗横流。
徐鸾凤看着这一幕,心里无比畅快,她还记得前世司楚念害死月圆和云瘦的场景,趾高气扬,面容丑陋无比。
司楚念自然是不愿意折了采晴,毕竟她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她一把扑倒王太妃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祖母,采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孙女相信她的为人!”
“祖母,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楚姐姐,所以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时阳看着徐鸾凤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徐鸾凤的手笔。
“是啊祖母,孙媳妇也觉得时阳的话有道理,莫不是有人眼红楚姐姐得王爷的怜惜,所以……”徐鸾凤接过时阳的话头说道,她知道时阳的这番话是针对她说的,她陪着她演就行了。
时阳看着徐鸾凤,眼底露出寒意,她心里极为惊诧,她何时变得如此有心机了?
“祖母,单凭借死物压根就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除非有人目睹了这一切,不然轻易定罪,容易误伤。”
“求您相信楚儿罢,楚儿绝不敢有伤害王爷和王妃的心思!”司楚念看时阳为自己说话,连忙趁热打铁,她不能让王太妃继续调查下去。
王太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司楚念,哭得楚楚可怜,她心里有些不忍,正要开口,就听得徐鸾凤道:“祖母,左右找到证人就行,一定要还楚姐姐一个清白才是,不然纵容仆人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啊。”
“陈嬷嬷,你去问问马棚那处的人,看能不能找到证人。”王太妃自然不能随意将这件事掩盖过去,毕竟这件事涉及到景王和徐鸾凤,都是正经主子。
她若是因为一个外人寒了自家人的心,这穿出去一定会骂她胳膊肘往外拐,以后谁还敢娶时阳?
徐鸾凤看着陈嬷嬷离开的背影,以及跪在面容失色的司楚念,忍不住勾起嘴角,这场戏实在精彩。
不过半刻,陈嬷嬷便回来了,司楚念闻声看去,发现嬷嬷身后无人,眼底显了些许喜意,她不信会有人看到,社会大半夜不睡觉出来闲逛?
“太妃娘娘,未发现证人,不过马棚的小厮发现了一枚耳环。”陈嬷嬷说罢,将裹着耳环的手帕递了上去。
王太妃接过手帕,细细打量着耳环,是一枚极为简易的素银耳环,像是丫鬟戴的首饰。
此时跪在下首的采晴看着耳环,脸色褪尽,她眼底皆是不可思议,为何这枚耳环会出现在马棚里?
“更巧的是,老奴在采晴姑娘首饰盒里发现了另一枚素银耳环,同这一枚刚好是一对。”陈嬷嬷说罢,便示意身后的人将整个首饰盒呈了上去。
徐鸾凤接过首饰盒,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有不少珍贵的首饰,看来司楚念倒是大方,极为笼络人心啊。
“祖母,您看是不是这枚?”她随意翻了翻,将另一枚耳环找了出来。
司楚念看着那对耳环,她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若她继续保采晴,一定会惹王太妃的厌弃。
“这……为何我的首饰会出现在你的首饰盒里?采晴,枉我如何相信你!你家里人若是知道你这样,我如何同他们交代?”司楚念满脸惊诧,指着采晴问道。
采晴闻言愣了一下,颤抖着唇,脑海里飞快闪过司楚念对她说过的话,以及将首饰赏赐给她的场景。
她以为,她跟对了人,所以奋不顾身,连同家里人也一并交托给司楚念,如今一看,可笑至极。
“哼,你这黑心肝的东西,跟着楚姐姐进了王府,如今养的心大,妄想攀附我兄长,还差点害了楚姐姐!”时阳不是那等不知后院之事的小女孩,她如今已经瞧出来其中关窍了。
徐鸾凤看着司楚念和时阳一唱一和,心里不由冷笑,眼底皆是嘲讽之意,若不是这些事,她还真差点被时阳的假天真蒙蔽了双眼。
采晴一脸死色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小姐,是采晴的错,是采晴眼红王妃享的恩宠,妄想攀附王爷,所以在草料中下药,想陷害王妃娘娘。”
她话音刚落,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陈嬷嬷等人阻拦不及,只抓到了采晴的一片裙摆。
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响,继而便看到采晴重重摔在地上,她微微张开口,冲着司楚念的方向说了句话,而后无力垂下脑袋,地毯被鲜血染红,瞧着极为惹眼。
徐鸾凤看着那滩血迹,以及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的司楚念,她心底百般滋味,前世司楚念也曾这样看过她,那时候司楚念心里又是作何感想呢?
这高宅大院中,人人都在勾心斗角,每一天都会有人死去,有的人是罪大恶极,有的人则是成了替罪羊,无辜死去。
然而真正该死却又装作坦坦荡荡活着的人,则会继续用沾满鲜血的双手,逼下一个人死去。
徐鸾凤看着门外的天空,天边高低飞的鸟儿,看着周围四方的高墙,血腥味无比浓重,采晴微垂的双手,好似抓不住稻草被水溺死的人。
她突然整颗心脏抽痛,几乎喘不过气来,周围的喧嚣皆沉寂无声,她只觉得整个人眼前无比眩晕,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约摸过了半刻钟,她看着采晴被抬了出去,浓稠的血迹沿着采晴的眉眼流了下来,她顿了顿,前世的场景飞快闪过脑海,一下子便回过神来。
此时王太妃的精神早就撑不住了,她看着徐鸾凤镇静的眉眼,心里安了几分,开口道:“岁岁,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对了,还有纳妾之事,尽快准备上。”
王太妃原本想等着景王伤势痊愈然后再将纳妾之事提上日程,然而今日出现了血光之灾,这极为不吉利。
她满心都是徐鸾凤说得那番话,唯恐今日的血光带来的不祥之兆,影响景王府和她孙子的运势。
“祖母,王爷还未醒,要不问问他的意见如何?”徐鸾凤看着王太妃眉眼的倦意,她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被王太妃记在心里了。
“是啊,孙女觉得哥哥不会答应的,他明明……”
“给我闭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兄长纳妾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王太妃心里极为不畅快,当着众人呵斥时阳。
她以为时阳如今也该懂事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无理取闹,徐鸾凤不过比她长了两岁而已,处理事情处处周到,没有一处不让人省心的。
时阳被王太妃不留情面斥责了几句,当下就红了眼,都是因为徐鸾凤,每次都是因为她,她总是会被祖母批评。
“祖母别气,您今日也累了,先去歇着罢,我让人煮了补汤,您喝了再睡。”徐鸾凤无视时阳投来的目光,而是搀着王太妃的手,将她扶到卧房。
约摸一刻钟,徐鸾凤出来时,时阳和司楚念还等在外室,她扫了两人一眼,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她没理会时阳,而是看向司楚念道:“楚姐姐,今日你受惊了,那样的丫头不要也罢,改日我让管事给你院里送几个贴心的丫鬟去可好?”
“劳烦王妃了,我平日用不了太多丫鬟伺候,倒是王妃如今应当挑几个丫鬟到院里才是。”司楚念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眼底却隐藏着对徐鸾凤的恨之入骨!
徐鸾凤听着司楚念言语当中酸溜溜的意味,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多谢姐姐提醒,瞧我着记性,到时候府里要多出两个妹妹了,我得开始着手准备准备。”
不待司楚念开口,徐鸾凤就朝着站在一旁的嬷嬷道:“劳烦嬷嬷送表姑娘回院子歇着罢,她如今受了伤,得好好养着,不然王爷会责怪我的。”
司楚念看着徐鸾凤眉眼的寒意,忍不住愣了愣,她为何会以为她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保守替迂腐的人呢?
今日种种,徐鸾凤一直将她往死路上逼,若非最后有采晴顶罪,她不可能及时抽身,司楚念看着眼前面容乖巧的少女,背后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徐鸾凤看着司楚念的离开的背影,眼底皆是深意,此次折了她的臂膀,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时阳冷冰冰看着徐鸾凤,笑道:“嫂嫂真是大度,平日对哥哥情深意重的模样,还真让人瞧不出如此心xiong呢。”
这是在骂徐鸾凤人前人后不一样呢,小姑娘忍不住脾气,今日不仅被她狠狠打了脸,又被王太妃骂了几句,只能朝着她撒气了。
徐鸾凤转头看向时阳,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时阳可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瞧着你平日惯会装出一副天真无邪和我套近乎的模样,明面宠你,其实我恶心极了。”
她话音刚落,陈嬷嬷便走了出来,时阳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徐鸾凤关切道:“时阳今日也被吓到了,赶紧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照看便是。”
“你……你不是……”时阳嗫嚅着唇,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她眼底皆是不可思议,仿佛刚才冷漠至极的人不是徐鸾凤,而是另有他人。
“来人,送郡主回院子。”徐鸾凤温柔地摸了摸时阳的脑袋,然后笑着眨了眨眼睛。
陈嬷嬷看着两个少女和乐融融的模样,忍不住弯了眉眼,这才是以前的景王府啊,若非有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人来捣乱,太妃娘娘何至于受伤?何至于如此疲倦?
时阳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徐鸾凤,少女笑意盈盈站在屋里目送她,她看着徐鸾凤未达眼底的笑,想到方才那番话。
她此时才意识到徐鸾凤不是傻子,而自己才是,她自以为聪明,所以故意同徐鸾凤套近乎,实则徐鸾凤都看在眼底。
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就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被徐鸾凤耍的团团转,从祖母的生辰宴至今,其实徐鸾凤已看透她了。
徐鸾凤不知时阳心里所想,她其实看的不是时阳,看的是时阳身后的天空,很快,她就可以跳出这座深不见底的潭水。
“王妃娘娘,王爷醒了。”此时伺候在室内的丫鬟端着水盆,低声禀报道。
“好,你去主屋让施青将煮好的猪蹄汤送来。”徐鸾凤笑着摸了摸小丫鬟的头,然后转身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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