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决绝离开（新年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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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素馨离开后不久，夜明玉才勉强站起身，她眼中的泪珠翩然下落，牙齿死死咬着嘴唇，身后，一个声音忽的响起：“玉妹，我早说过，她就是这个性子，改不了。你还不信！”

“姎姐姐，那该怎么办？我父亲留给我的玉佩还在她那里！为什么无论我用软的用硬的，对她都不管用呢？姎姐姐，你说她要怎样才肯把玉佩还给我呢？”

“有时候，对于特殊的人，就需要用特殊的手段。否则，她还以为你好欺负！”女子俯身，对着夜明玉一阵轻声耳语。

暗夜中，夜明玉的瞳孔猛地睁大。

犹豫片刻，她暗下决心，就算是不对，也要做一次了。

否则，她怎么对得起娘亲和爹爹的在天之灵。

“六皇女到…”

百里素馨终于来到了万寿之宴，见到她的出现，原本那些欢声笑语，瞬间都化为了沉默寡言。

这般的神憎鬼厌啊！

也好，如此，可以走的干干净净，潇潇洒洒。

侍人引着她入席，不远处的座位陆陆续续的也坐满了人。

百里洛雅坐在她的身旁，轻声道：“素馨，不管今天祖父说什么，你一定多加忍耐。”

百里素馨轻轻点头。

忍一时风平浪静吗？抱歉，她为什么要忍？不适合的人，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

她手执白玉酒樽，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迷惘道：“星月大陆，这是多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后来要改变成风云大陆呢？”

“星璨月华，亘古不变，人生不过须臾数载，姐姐，得快乐是且快乐，千万不要被浮华遮住了眼啊！”未来，百里洛雅会是女皇呢。

亿万人之上，主宰神灵之下的全部生杀大权。

她庆幸，自己穿越的是小皇女，而不是太女，又或者是前朝公主，或者乱臣遗孤什么的。

她的离开，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太后驾到…陛下驾到，皇后驾到…”瞬间，跪了一地的人。

百里素馨也不得不屈身行礼。

一位慈祥的中年男子身穿朱红色的吉服，被女皇陛下搀着前来，一步步，走向了最高处。

他终于站定，目光在场中扫视了几秒，才道：“平身…”

百里素馨十分自然的起身，并没有任何的害怕或者惶恐。

她知道，有一个人没有来，她不来，好戏又怎会登场呢？

宣布开席，太后便与几个宗亲的太妃们闲话家常起来，聊着聊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焦灼。

百里素馨心下思量，果真是骨肉至亲，想来他是片刻也离不开夜明玉吧！

“四皇女到！”

“祖父，请恕未姎来迟，明玉妹妹，她…”

原本满面喜色的太后‘豁’的一下起身：“明玉怎么了？”

“明玉她受了伤，不便前来参加寿宴，特命我来为她代送寿礼。”四皇女展开手中的绢帛，上面密密麻麻的绣着寿字，无数个寿字合起来，俨然也是一个巨大的寿字。

“明玉说，祝愿祖父您万寿无疆，寿比南山。”太后的全部心神都被受伤这两个字给吸引了去，这礼物再精美再珍贵她也来不及欣赏。

其实，只要是明玉送的，什么他都喜欢。

明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了，自己的弟弟死的早，弟弟唯一的儿子更和他的妻主战死沙场。

夜家萧家，就只剩下明玉一个独苗了。

“明玉到底怎么了？”

“这…”

“我知道。”百里素馨便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轻声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那里。

四皇女诧异的抬眸，随即道：“六妹，事情过去了，明玉也不计较了，你…”

“是我推了她，那又怎么了？”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瞬间万籁俱寂。

紧接着，太后的暴怒之声响起：“畜生，好端端的，你竟又欺负哀家的明玉！”

畜生？这个词新鲜呐！

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留情辱骂。

“父后…”女皇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太后打断：“她如此顽劣，屡教不改，你还要纵着她吗？”

“今日是我万寿之日，她不思悔改，欺负我的明玉，如此不孝不悌，哀家绝不姑息她，从明天起，让她滚去封地，永不得回京。”

“父后，素馨她还小，求您饶恕她，我定会对她加以管教，不让她再犯…”百里洛雅跪地，祈求着太后。

“谁也不要为她求情，谁为她求情，就是诚心要气死哀家！”

“谁都不用为我求情，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我不过推了她一下，那又如何？”百里素馨起身，走到了殿中央，直视着太后：“便是寻常百姓家，家中几方姐妹有个矛盾，都该由家中老人进行调解，以和为贵。怎么到了祖父这里，却直接将我驱逐。”

“还是因为，他是你的至亲骨肉，而我不是，所以才有失公平，仅此而已！”一句话，直说的女皇脸色铁青。

“百里素馨，你放肆！”百里叶逸猛地厉吼道，想要制止她接下来的话。

她和太后，虽不是父女，可却情同父女，素馨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父后难堪。

百里素馨缓缓摇头，挤掉心中那种熟悉的酸涩感。

“四皇姐，夜明玉呢？她受伤了！呵，不过是被我推倒在地上，受了伤，什么样的伤，我可真想见识一下。”倒地就受伤，那百里素馨落入河中，撞到了湖边的巨石殒命，岂不是更委屈。

“来人，传杖刑！”太后此言一出，瞬间引得众人心中惶惶。

这万寿之日，六皇女是魔怔了吗？竟然引得一向祥和的太后当庭杖责！

“六妹，你够了，你怎么可以如此的糊涂，伤害明玉不说，还顶撞祖父和母皇。你到底怎么了？祖父，还请您从轻发落吧！”四皇女痛心疾首的模样，更让全场人认定了百里素馨得了疯症。

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皇室最权威的人的极限。

“我怎么了？我能怎么？我只是累了而已，虚与委蛇，伏低做小，多么虚伪可笑！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了解我，不了解百里素馨。能解今日之事，唯有自救，你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可以救我…”

“谁都不能！”伴随着慷慨激昂的讲话。

一时间，脑海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场景，似乎是原来的百里素馨所有的。

窒息…冰冷…剧痛…

她的心口有些异样，或许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殿外，一个人犹豫的身影走了进来。

按照四表姐所说，只要…她只要求个情，让百里素馨知道欺负她的下场，小小的教训她一下，就可以让她有所收敛了。

玉佩也可以拿回来的。

可夜明玉没想到，却听到她这般开口。

帮她？救她？

明明，是她做错事了啊！怎么还如此理直气壮呢？

“外祖父…”夜明玉怯怯的声音忽然响起，百里素馨闻声望去。

对方的额头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隐隐的，还有血迹露出。

‘自己’下手，可真狠啊！

“请您饶恕了素馨吧，只要她…”把她的玉佩交出来就可以，之前她一直忍着，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那玉佩，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然而，百里素馨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

她几步跑到了桌案旁，从一旁侍女手中取过净手的水晶盘，将里面的水猛地淋在了夜明玉的头上。

“假惺惺！”与此同时，百里素馨随即扯下她头上的纱布，纱布和水渍交错，一切掩盖揭下的时候，她的脸上，分明一派光洁。

夜明玉瞬间嘴唇呐呐着，想要说的所有话尽数被吞入腹中。

不远处，四皇女心中暗道‘不好’！

“真正的伤口不是这样的。”百里素馨轻笑着，抽下头上的玉簪。

满头的秀发之间，后脑的位置，此处的发丝与旁的长短不一，一块食指大小的伤疤瞬间映入眼帘。

“拜你所赐，那次和你争执，我掉下池塘，即使是磕到了石头，我还是没死！我在黄泉下转了一圈，回来了！”百里素馨贴近夜明玉的脸，厉声开口。

“素馨，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姎姐姐说她，说她没事，还在屋里发脾气呢！

“我回来了，从此我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欺负！既然这里容不下我，那我就离开这里！”传唤的廷杖在此刻恰好被抬上殿。

“这…”太后嗫嚅着，还未等说什么，百里素馨已经飞快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服饰。

“什么皇女，什么公主，什么皇亲贵族，这样的身份于我有什么意义？六亲无靠，猜忌算计，十四年了，我也早受够了。”最后，她褪的仅剩里衣里裤。

此刻，即使是赤着脚，她也感觉到分外的轻松。

“我的素馨，你快将衣服穿好，是父后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咱们回去，回你的寝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皇后寒千魅连忙奔下御案，她的孩子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素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他为什么要隐忍，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和父后对抗？

她的妻主是天下人的女皇，可素馨是她唯二的孩子啊！

然而，百里素馨面对着他的关切，他的怀抱，却只是猛地后退了一步：“不，我不会回去，终此一生，我会远离京城，远离这里。不过我不要什么封地，我只要做一个普通人。”

抱歉，原主早已经死了。

她不想再继续面对这与前世母亲相似的容颜。

就让她离开吧！

“不继续杖刑了吗？若是不继续的话，那我就走了…”她转身，莹白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不远处的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