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雁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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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死了……

我跳上了房梁，躲起来。

她回来之后崩溃地跪在地上大哭起来，洛九也来了，想要温柔地安抚她。

那一瞬间，我觉得浑身凉透了，我看到洛九安慰她时是阴冷的笑着的，我也终于明白了，洛九的嫉妒和占有欲不单单只是这么一点，他只想让她完全属于他。

只是很快洛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抱住她，我在房梁上看得很清楚，她流出了好多血，没过多久就死了。

所有人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洛九抱着她没哭出声，眼泪流出来。

他喃喃地说着话，像是一个犯错的人，那眼底的爱意只会越来越浓，不会淡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以前那么绝望，他或许知道她还没有死，我看着他笑得那么苦涩，心中一阵哀叹，又错过了。

洛九的心很痛吧。新伤加旧伤，一起撕裂，心是何等的痛。

那天后，我雁江离开了京城，又去了大漠，在大漠那我不管这些事了，只等着洛九复仇完。

这么多年的布局，总算不是白费。

第三次，她又出现了。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时候我从大漠回来，在魔教只待了一会，我感到洛九不像以前那么阴沉，就知道那人回来了。

一切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只是那晚魔教假意被攻破，莫晓晓选择了去救秦家那小子，彻底伤透了洛九的心。

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洛九还是爱，爱到骨子里，他嫉妒得发狂，想尽办法除去秦家那小子，可奈何时机不够成熟。

婼禾是古族人，她利用古族叛徒赫连，最后甚至利用赫连将整个骥朝推向毁灭。

这件事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

婼禾让秦梓丞做皇帝是假的，她只是想以此为借口让骥朝元气大伤，让古族更轻而易举地毁灭骥朝。

秦梓丞是聪明的，一开始就知道婼禾的想法，他也真的不要命地去当了皇帝。太子为了夺得皇位，带领大部队来抢夺皇位，他成功了，也成功让骥朝元气大伤。

秦梓丞做皇帝的那几天，洛九和古族人在一起，魔教的人也愿意为洛九效劳。

我那时候很奇怪，洛九为什么不把远在皇宫的莫晓晓带来，偏偏让她留在了情敌身旁。

后来我才知道，莫晓晓依靠灵珠活不了多久，只能让秦梓丞牺牲来救莫晓晓，秦梓丞同意了，但要求就是让他和莫晓晓单独在一起几天。

洛九忍不了，但想想以后他就不存在了，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也就同意了。

每天都会有探子告诉洛九皇宫里发生的事，特别是莫晓晓和秦梓丞，洛九每次听见整张脸都是黑的……

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洛九迅速处理完了江湖的事，把当年的参与灭古族的正派都摧毁了，把这些正派的长老全部关起来折磨。

仅仅用了三天时间，洛九把江湖重新洗牌，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些年的布局，终于让古族成功了。

后来第七天，太子攻破京城，秦梓丞死了，洛九终于开心地笑了。

但我觉得莫晓晓一定很伤心……

那天夜里，洛九就去了皇宫，却没有找到莫晓晓。

若不是信和告诉他莫晓晓的去向，他可能会疯吧。

我就这么看着，古族的计划依旧继续。

洛九想让莫晓晓主动来找他，方法很聪明……

太子只当了几天的皇帝就被复活的齐子胤给打下去了，那天京城又是腥风血雨，我虽然不在，但也听了族人的话。

靖安公主去救自己的皇兄，而莫晓晓去救靖安公主，洛九在皇宫解决完后事等着莫晓晓。

详细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太子和靖安公主服毒自杀，齐子胤和他的王妃被洛九擒住……

终于都尘埃落定了。

可我没有松一口气。

莫晓晓怎么样了？

我看过她，自从那日后，她整日一张木讷的脸，呆呆地看着秦府的墓地，那儿全是她朋友的墓。

她没有和洛九说过一句话。

那段时间的洛九几乎快崩溃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讨好似地与她说话，换来的依旧是冷淡。

洛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整天沉闷着不理会其他人，只有在莫晓晓面前才稍稍好一点，会温柔地说话，会温柔地笑……

他脑子里全是莫晓晓，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他冒着极大的风险来挽救自己苟延残喘的命，也想趁此机会换来莫晓晓的一点怜惜。

他毒发那晚，我去找莫晓晓，莫晓晓满不在乎地问了怎么回事，也满不在乎地拒绝去看他，魔教的小丫头樱桃哭成了泪人，她才有所动容。

我想这女人真是冷漠，对洛九真是一点情分也没有。

但我想我还是错了，她看到洛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脸上满是担忧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嘉城的时候，她关心洛九的样子。

我脑子里一直在想，莫晓晓到底在想什么。

洛九中毒不轻，她带着人赶忙去找信和大师，我那时候很诧异，她居然认识信和大师。

信和来了之后，很快让洛九有所缓和。

那天，我又找了信和，他这次没有卖关子，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

他告诉我，灵珠的用处，莫晓晓秦梓丞的来历，他的计谋安排，他想要让古族永世不灭的野心……

但唯一的一点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信和告诉我，莫晓晓不是他带来的。

只有秦梓丞才是灵珠穿来的。

那莫晓晓又是怎么回事。

信和也不知道。

我沉默了许久，信和又告诉了我他最后的计划。

他想要让莫晓晓牺牲，把灵珠的力量转移到洛九身上，让他永生不灭。

听完他的话，我才明白世人口中的长生不老的药原来是这东西，我觉得可笑，觉得信和自私，我咒骂他，而他却一脸的平静。

他问我：“你不想让洛九活下来吗？”

“当然想。”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叹了一口气，想到如果不靠着这样的方法，洛九最多只能苟延残喘到四十岁，可是莫晓晓离开了，恐怕洛九只会更加生不如死。

信和看出来我的犹豫，他道：“让他活着才是最好的。”

我没有回话，我想到莫晓晓那样的人，会同意吗？

信和最后对我说道：“你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就好，一切成功之后，我自会付出代价。”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这件事中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信和走后，我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莫晓晓，她安详地睡着，并没有对这些事有任何的在意。

她和当年一样没心没肺。

我知道她肯定答应了信和，但她为什么答应，她不是怕死吗？

是为了洛九？正常人都这么想的吧……

可我知道，更多是摆脱。

有时候我看到在御花园里玩的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即将赴死的人，那笑还是像当年那样动人，她好像已经忘了去世的故人，每天锦衣玉食。

她对洛九的情感到底是怎样的？

我看到自从洛九醒来之后，她不再是冷眼相对，而是如当年一样关怀他。

洛九的眼眸充满爱恋沉迷，而她的眼睛也明亮和平静的。

她蠢，但也是最明白的那个人。

她不怪洛九，许多人的死与她自己也有关，但她也不爱洛九，她最多就是想救赎一下他，救不了就算了。

有时候我也想问问，真的不爱他？还是爱过？

去找宝藏的前一天，她拉着洛九去京城放花灯，花灯照在她的脸上，她笑得苦涩，大概她有些不舍了。

而洛九完全沉迷进去了，那般温柔的笑，在她离开之后就不会再有了。

他们去找先祖留下的宝藏，而我在皇宫里处理朝廷事务。

那天，我又一次拿起了酒，我已经戒酒多少年了，这次又喝起来了。

我躺在皇宫的瓦片上，一人喝着，苦笑着看着天。

直到傍晚，落日照在整个京城，阳光如一层金色薄纱，我的酒喝完了，我看到了一个人——那一身红衣被落日的光照得更加动人，他墨色的发丝随风飘动，皇宫最威严的大殿前，在那块空地上走着，那景色真是美，红与夕阳的光融合在一起。

莫晓晓说她喜欢红色，大概就是因为眼前的景色吧。

洛九身边没有任何人，风吹起他的墨发，傍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温度。

景色那么暖，可人却那么凄凉。

洛九回来了，莫晓晓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以前那样。

我看着那个红衣少年为她哭，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却始终没能挽回她。洛九那一张好皮囊，那满眼的神情怎么就没有留住她呢？

我真想问问莫晓晓，真的是没有一点留恋地死吗？

洛九按照原计划扶植傀儡政权，算是真正彻底让骥朝覆灭了，齐子胤改名，改了朝代，兢兢业业地做皇帝，算是一个贤明的君王。

洛九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脸上再没有少年情窦初开的模样。

新帝登基后，洛九就去了佛音寺，信和在那等候了他许久。

许多古族人也在外面等候。

我见到洛九拿着剑进去的，我想他应该知道所有都是信和的计划。

我没办法阻止洛九杀了信和，只能在外面等候。

那时候正好是冬季，大雪纷飞，地面全是白雪。

我想，可惜了，莫晓晓没有见到。

等了不知多久，洛九出来了，信和死了。

可我却发现洛九的剑上没有沾血，我想起信和说过他会付出代价，看来他是自刎的。

所有古族人都低着头，对洛九显露出敬意。

白雪中，洛九一身红衣，没有任何表情。

往后，古族和其他事务他都没怎么管，交给了其他有能力的族人，族人们自然会管好这一切，在所有人的心里，他已是神了。

而秘境和那些宝藏，也已经随着莫晓晓的离开，被掩埋和消失。

……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是白发苍苍了，还在喝酒，走遍大江南北，也算是快意地过完了这一生。

我也已经有三十年没见过洛九了，记忆里的他还是可以很清晰地记得他的模样，唯有莫晓晓记不清了。

忘记了才是最好的。

可惜我只是忘记了她的容貌罢了。

我回到京城的时候，那正下着大雪，我没有找到洛九，族内的人把他当做神一样对待，也不愿意向我说过多关于他的事。

天下之大，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本来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去了一趟嘉城，竟然在以前莫晓晓住过的屋子里见到他了。

见到洛九的时候，我愣了一下，发现他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一身红衣墨发垂腰，阴柔的脸上一双眼眸阴沉得可怕。

他也看向了我，淡淡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看看你罢了，没想到你在这。”我声音依旧变得沧桑，一身凌乱，头发也白了。

洛九看着我，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老了。”

我点点头，道：“自然。”

我看着洛九他白皙的脸庞，没有任何的血色，我问他：“这几年可还好？”

“很好。”他走了出去，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他坐在了石板上望着远方。

“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我问他。

洛九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我，冷声说道：“我这几年一个人在古族的圣殿内住着，时常来这看看。”

我走了过来，与他一起坐在了石板上，我问他：“喝酒吗？”

洛九没有回答我。

我恐怕是他现在唯一愿意讲话的人了。我的记忆里模糊地记得少年小时候的模样，笑起来比莫晓晓还暖人心，现在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我自己拿出了酒杯和酒，倒出酒递给他，他喝了一口，眼睛看着远方。

我喝着酒，鼻子酸酸的。

如今的洛九已经是长生不老了，可是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低着头说道：“还在等？”

“她会回来吗？”洛九问我。

我没回答，他的声音沧桑无力，显得比我老多了。

“信和最后没有告诉我她会不会回来。”洛九面无表情地说道。寒风无情地吹打着他的脸，我看着面前这个人，不知道说什么。

“她本该只属于我一个人，她答应我的全部都没有做到，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洛九的声音很温柔，却让我浑身颤抖。

洛九继续喃喃地说道：“哪怕她死了，我也得让她陪在我身边，我们两个本应该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可她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我该怎么办？”

停顿了一下，洛九又淡淡地说道：“我真想让她成为我药罐里的标本，让她对着我笑，到时候她就真正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他的声音那么柔，却又那么冷。

洛九继续说着：“我好想让她抱抱我，到时候我会挖开她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她的心又冷又硬……还很美……”洛九缓缓勾起薄唇，眼底的阴霾让人浑身颤抖，他的笑太过阴冷了。

我震惊地看着洛九，说道：“你疯了。”

“我说过了，我早就疯了。”洛九看着我微微一笑，说道。

“你还要等她回来？”我知道莫晓晓这次是真的死了，永远不可能回来，洛九这样痴痴地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自然，到时候我绝不会这么傻了，我会用尽手段留下她的。”洛九勾起薄唇，又一次笑了，他像地狱里的恶鬼，身上长满曼陀华，鬼魅极了。

洛九如梦呓般痴恋地叫着莫晓晓的名字，我恍惚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有泪痕。

我微微闭上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爱过你的。”

洛九看向我，我没再说话，一个人拿着酒离开了，地上的雪染上了红色。

这次便是永别了。

我雁江的一生都在这里兜兜转转，最后也在那个冬天过后画上了句号。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太久没写了q_q用一个小小的配角的视角来写整个故事。

小仙女们中秋节快乐！

番外我会断断续续地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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