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离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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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二次作为死者的未亡人出席葬礼。

何必劳烦呢,事后还要将尸体刨出来制药,走这个流程真是多余。

但飞坦站在她身后虎视眈眈--也罢，就当偿了他那点愧疚心吧。阮黛盈盈一拜,洁白丧衣衬得容颜如雪,哀伤内敛，令人生怜。

她站起身来，以为仪式到此结束,飞坦却按住她的肩，冷声道：“团长英年逝去,黄泉寂寞，阿黛小姐不若同行。”

另有两人抬来一口薄棺,棺盖滑开，露出漆黑冷硬内里，竟是连一床锦被都不愿垫盖。

阮黛叹气，又是殉葬,又是棺材。这些男人啊，为了逃避自己错爱的心思，非要把自己这个‘错误之人’埋葬消灭,好似一抔黄土覆下，自己就能洁净如初。

人人都坏，却没个坦诚,人人犯错，却要错误自己承担。

真是可笑。

她扬起纤细皓腕，捧起飞坦的脸,“其实你很像一个人，一样看似冷心冷清，心中却压抑着灼热的火焰，是我喜欢的模样。但现在看来，你和他相差甚远。”

“他会陪我一起坏，陪我一起疯，喜欢了就舍弃了对错，予我光华灿烂，即使违背他自己的底线，也不舍得伤害我一分。”

阮黛的手指慢慢滑下，笑，“可惜，我却不想见到他。他太好，我配不上，只能放在心口的位置，慢慢怀念。”

“我要走的路，注定无情无义，无耻无畏，别人的纠结缠情，我很喜欢，却很遗憾。飞坦，我一路走来，遇见很多人，喜欢我的，伤害我的，大部分都死了，我没有和他们说过太多话，甚至可能全是假象，但只有对你，我愿意坦诚一次。你是我喜欢的模样，却因懦弱卑劣让我不是那么高不可攀。”

少女丝毫不避讳周围人的目光，紧紧拥住了少年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喟叹，“飞坦...我们在一起好了，我无耻无德，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徘徊在对团长的忠诚和对我背德的喜欢中，不如和我彻底堕落...”

少年在颤抖，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她像泥沼，像毒蛇，像是一切沾染身上无法摆脱的迷幻毒药，她的手纤细洁白，却像从地狱伸出的罗刹素手，拽住他的衣角，一步步拖到地狱中去。

如何选择？生或死？左或右？前进亦或后退？非黑一定即白？

他喘息着，眉目阴沉，似乎万顷阴霾重压，狭长的眸子闪烁不定，紧紧盯着怀中这个让他恨欲食肉，爱欲食骨的女人。

最后，他...慢慢地抱住了她。

那般紧抱，仿佛拥住最后的稻草，从此他舍弃恩义信仰，败在一腔幻毒般的痴恋中。

阮黛得意地笑了。你是伤我最多之人，我怎么可能让你轻松去死，我要留你在身边，日夜折磨，让你忘记自己为人的身份。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飞坦罢手，旅团解散。本就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就算其余人看出猫腻，却也难有意见，最后的晚餐，阮黛亲自下厨，飞坦眸光半敛，安静地吃着加了料的食物，也没有提醒昔日的同伴们。

多亏了太宰与西索在外的行动，才能得到这么多‘药物’，同伴混在饭菜里，再被同伴无意识地吃下，大家商量着没有团长以后的去路，全然不知自己咀嚼的是什么。阮黛解下围裙，一下子做这么饭菜还挺累的。

小小的棕红狐狸蹲在一旁，似笑非笑，“你又收服了一个人？我真为芥川不值。”

“太宰，你知道么，你太聪明了。”阮黛微笑道，“我们一起并肩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努力地感化你，可你藏得好深，也很克制，全然没有利用的可能性呢。”

“我也是没办法，才新找的人。飞坦和芥川很像，都是动了情便一心一意的性子，比起你，显然好掌控的多。”

“你知道的，我想回家，需要世界气运成神，摆脱这种被摆布的状况，可两个人分世界气运，真的太多了。更别提你还想用世界气运恢复文野世界...那我得到的岂不是更少了。”

太宰默然，确实，一个世界的气运有限，两人平分，再用于穿越世界后所剩无几，他的不可能给阮黛--因为还要留着恢复自己的世界，当然，阮黛的也不可能给他...

“所以，我希望身边的助手，是个可以控制，并能把气运随时给我的人。芥川很好，不过我不想利用他了，算是我仅存的一点良心吧...飞坦，武力智慧心性都是一流，是个很好的人选。”

阮黛几步上前，把小狐狸捧在掌心，俏皮一笑，“所以，不要吃醋啊。”

“呵，”太宰失笑，心里虽然莫名不爽，但还是道，“这是你自主的选择，与我无关，但这样的话，穿越世界岂不是需要更多气运...”

他突然背后一凉，阮黛的手掌霍然分开，他‘噗通’一声坠入水浪，沉浮之间，才惊诧发现，这是阮黛身边一口黑色大缸，缸壁坚硬，难以倾倒。

她早就准备好了！

太宰暗骂一声，难以想象这女人毫无感情，并肩闯荡这么长时间，连他偶尔都忍不住心里动摇，对她产生些许温馨亲近之感，可在她这里，挡了路的随时都可抛去，竟是冷血如斯！

特意挑他人形状态解除的时候，又是选择溺毙之法让他没有机会利用肉肉神的技能逃脱，太宰在水中扑腾，心彻底冷了下来，幽深的水对于一只小狐狸来说根本没有方法挣脱，他陡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只纤纤素手，把他一次次按进水中，他挣扎，嘶吼，呼吸，冰冷的水涌进肺部...

“啊！”太宰惊醒了。

他浑身冷汗，狠狠攥上自己的胸膛，身上干爽，没有任何水的痕迹。

“原来是梦...”

他苦笑，自己对阮黛竟然有如此深的恐惧，实在是怕了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女人。

环视四周，他惊讶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纯白立方体中，墙壁没有任何缝隙，相互连接得浑然一体。

“这是...哪里？”

他试探着四处走走，估算这个空间大概有300平方米左右，没有发现门窗，空气却很充盈。

很古怪。

现在的情况难以解释，太宰也就不耗费体力，坐在地上稍事休息。空间里时间流逝，突然天花板被打开，一堆人类被投掷进来，太宰冷眼旁观，发现这些人类似乎并不害怕眼前的状况，他们赤着身子，却毫无羞耻地行走，交谈。

能沟通就好。

几个人发现了太宰，对他穿着的衣服感到惊奇，围上来询问：“你好像不是这里的人？”

“我听说过，这玩意儿好像叫衣服！”有人喊道，眼睛亮晶晶的，明显很激动。

“你们...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太宰问道。

“...这里是‘神界’繁殖场，我们的祖辈这样称呼它。祖辈来自实力世界...据说，是个很美好的世界。”

...

阮黛手指拨弄着水，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为什么没动手？”飞坦问道，冷笑，“你对那个男人还留情？”

少女随手抄起一块石子，扔进水中，溅起一朵水花，笑，“算了。太宰也不容易，他没死在我手里，反而被神捉走，也没有办法。”

“幸好趁他濒死之际抽取了不少世界气运。我能感觉到，再有一个世界，我就会突破这凡人的躯壳。”

“就请你最后陪我走完这一程吧。”

飞坦默然，自他做出这个选择，便如飘萍一般，命运全在女孩的掌控之中。

“不过，在去下一个世界前，我们要先到一个地方。我听说只有那里，才有死神的存在，人才能转生。”

...

火影世界，赤地千里，世界的尽头，有一颗巨树，上擎天，下达地，如神柱般分开清浊。

此地寂静无声，生灵匿迹。唯有树上一颗翠绿果实，蓬勃可爱，隐隐泛着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