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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行礼,状似无意间瞥了一眼院子,又道,“太老夫人邀您过去瑶香馆叙旧,并也尝尝今年的新茶。”
看她这么说,小石头也是机灵的,知道这事他掺和不得,便规规矩矩目送二人过去。
南家有钱有势,就连寻常喝茶休憩的地方也比别处精致。
云钦泽矮椅上坐定,便听得门外一阵窸窣。
“祖母。”
那人唤道。
听得这冷清清的声音,云钦泽心头一颤,猛的抬头,那人已推门而入。
外头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她依旧是一身青衣,携着霜寒缓缓前行,周身似笼着轻烟,行动间分波浩渺如云如雾。
果然是她。
“你们已照过面了?”看他这般神色,太老夫人不禁问道。
这事有些丢人,他一时不好回答,只得望向一旁坐得直挺挺的少女。
南重锦可不屑得作假,听太老夫人有问,便认认真真的点头:“那日雪大,在法莲寺……”
“且见过一面。”
云钦泽慌忙接口,因怕被她说穿,便也继续道:“那日在法莲寺与南姑娘有过争执,心中歉疚,如今在此也给陪个不是。”
南重锦侧目,他做错了事,是该道歉的,怎么还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
又想起早前丫鬟们说的,袭秋院来了个客人,模样长得极好,说话也斯斯文文的,倒像个读书人。
如此“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她可没见过。
“我家锦丫头最是重规矩的,说话有时冲了些,您可别怪。”太老夫人虽不知缘由,却也笑着替她开解。
“哪里……”
他一面应着,一面还忍不住觑她。
倒也不是如何,只是这姑娘板板正正的坐在这儿,脸上也无甚表情,跟个冰柱子似的,瞧着那暖炉里的热气飘到她那儿都得消上几分。
好在老天爷怜悯,不知又是几杯茶下肚,总算可以离席起身。
外头风雪乍停,地上铺了一层积雪,有下人在一旁掂着扫帚扫雪。
“原来你就是袭秋院的那个客人。”
云钦泽侧首看她,等着她说下一句话,没曾想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姑娘就只是感叹一句。
在他愣神之际,南重锦已越过他往前走着,她的脚不方便,走得有些慢,他在后头跟着,心里只觉可惜。
雪后初霁,地上湿湿滑滑的不好走,纵她万分小心却仍不慎脚下打了个绊子,正要跌倒,却被他一手锁住胳膊扶稳站好。
“多谢。”
她松口气,有些后怕。她手有旧疾,若要摔倒可是无法借力起身的,那时便多有狼狈了。
云钦泽不说话,默默放开手,仍叫她在前头走着。这姑娘长得冷,声音也冷,道个谢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因怕她再滑倒,他便也跟在后头走着,不紧不慢也不搭话。如此跟着她一路送到撷霜院,才又拐了回去。
一看见他,小石头便蹬蹬蹬地跑过来接他……也不是,是蹬蹬蹬地跑过来,殷勤着一张脸向他打听。
“主子,您可见着那南小姐啦?她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貌如嫫母丑的厉害?”
“怎么这么问?”他有些好奇。
就见小石头咧着嘴啧啧两声:“她不是脾气不好么,想来定是模样不好看,拿人撒气来着。”
“人家不丑。”
想想那姑娘如冰似玉,风骨不俗,只是……
“只是娶了她可能会很惨。”
“您已经很惨了。”小石头很是认真。
每日薛丞相催命似的催着,唯一亲近的几人也都谪官的谪官,辞乡的辞乡,简直比那提线木偶都来得不自在。
“我说的是你。”云钦泽敲他一把,“掂量掂量你这条命,以后做事可得小心点。”
怎么,那南大小姐竟是个要拎着命来伺候的主儿么?
由是他这句话,叫小石头心惊胆战了许久,每每想起还都一身冷汗。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又过了几日,直至月初八,有丫鬟在外头兴致勃勃的说着布匹如何。
原是近年关了,府中诸人也都分了布匹要赶着剪裁新衣。
这是过年的大事,因此莫说主子们,就连寻常三四等的下人也都依着规矩分了些来。
只是小石头耳朵好使,悄悄地又听见说大姑娘如何如何。
他一寻思,坏了。
这府里的大姑娘可不就是那往后要做他主子的人么。
这可了不得了,可不能叫她受什么坏心眼姊妹们的欺负,就一骨碌跑回去禀了云钦泽。
“主子,这您可得管管。”他板着脸,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她可不是个会受气的。”
想起瑶香馆里她看他那眼神,这姑娘可不是个会受委屈的。
“您哪能这么说。”
小石头一皱眉,很是忧国忧民:“人家姑娘再厉害,到底也是个女儿家,在府里又没个倚仗,可不得受人欺负。”
“这人家后宅的事你别瞎管。”
“那可不是别人!”
小石头有些急了,“那可是,那可是您……”
“既然知道,你急什么。”云钦泽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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