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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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凉回到偏院数着更漏声,枯坐了一夜。

他卑微至此,连随便哪个下人都可以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温凉回想这半辈子，自己都觉得憋屈,他一直活得小心谨慎，自九岁懂事后,知道自己无依无靠且不招人待见,于是就把自己困在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恐行错半步，唯恐说错一个字，招来他人耻笑。

可其实,他这半生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或许,照陆鑫鑫那样活会更自在洒脱吧！

温凉这样想着,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苛责她了。

这时自窗外透出天光,斜斜洒在桌上。他推门一看,朝阳初升，染红了周边云朵，彤云万里，流霞逸彩，天空高远而开阔。

温凉陪着陆鑫鑫去过很多次城东了,所以在他冷静下来后，心知两人分道扬镳那位置已是城区，附近人很多，出不了事,以她的身手吃不了亏，要吃亏也是别人吃亏。又因为自觉无颜面对陆鑫鑫，于是拖着，想等她服软自己回来。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上元节。

上元节，约定俗成是有情人邂逅的佳节，闺阁少女可以在这一日走出家门，接触到平日里见不到的公子少爷。已经成婚的小夫妻，也可以在这一日执手同行，猜猜灯迷，放放河灯，一起看烟火散尽再携手还家。

温凉却孤身一人待在屋子里面。

他心中纠结，捏着书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篇圣人言，都是破碎的墨点儿，苍蝇一样在他眼前乱飞。

温凉越看越心烦，索性一挥手把书甩到了桌上。

这时只听“嗵”的一声，那书脊撞倒了桌面上摆放着的一个木匣子。匣子砸在地上，摔开了。

温凉走过去，自地上拾起来仔细端详。

这匣子里满满一沓全是画稿。是出自宋歆手笔的画稿。

说是画，也算不上，刚开蒙会拿笔的小孩子都比她画得好。

第一张，是只小兔子，腆着圆滚滚的肚子，抱着支胡萝卜在啃得正欢，它支棱着两只耳朵，挤着两个豆子眼，三瓣嘴咧着露出两颗大门牙，看起来又傻又呆，莫名还有些可爱。

第二张是只圆滚滚的小鸡。

第三张是圆滚滚的小狗。

……

最后一张，是两个小娃娃。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娃娃，都长着胖乎乎的包子脸，五短身材，憨态可掬。男娃娃正瘪着嘴在默默地哭，泪珠挂在脸上要掉不掉，看起来委屈又可怜。那女娃娃就蹲在他身边，伸出手臂抱着他，脸上是藏不住的怜惜心疼之色。

城南陆家。

小秦氏一行人正准备出门赏灯，就听见门人通传温凉独自上门，几个姨娘只得失望地牵着孩子回到了各自院中，留小秦氏和陆丰两人在正厅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