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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成礼等人面面相觑,便是没有未婚妻,也不至于为此心情不好,裴清泽面色难看,他们都能瞧出来,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便不再多说。
赵明昌暗怪自己不该挑起这个话题,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去,“按我爹的意思,是打算让我明岁成家,届时诸位都可以来喝上一杯……”
顾成礼方才听他说要娶舅家表姐时,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总觉得这近亲结亲颇有风险,想要劝阻,但如今连日子都差不多定下了,倒是不便再开口,要不然就是坏人姻缘,况且,他如今并没有办法来证明近亲的危害,就连他如今的小叔与小赵氏也是表亲开亲,虽说六郎身体稍弱,但其他方面并没有显示出什么问题,六丫更是与常人无异。
小赵氏与顾小叔以前夭折过几个孩子,顾成礼怀疑过是否是表兄妹结亲的锅,但是如今幼儿夭折率本来就高,单凭将这点拿出来根本就说服不了别人,近亲结亲也不一定会百分百出事,只能暗自祈祷赵明昌不要成为那少数中的不幸。
许敬宗一口应下,“这有何惧,只要到时你别吝啬就好,舍不得拿出酒水来……”
“我会是这样的人吗?”赵明昌怒目而视,当下夸下海口,“只要你能喝得下去,酒水管够!”
眼看他二人又要争执起来了,顾成礼竟已做到面不改色处理着手里的文稿,全然当他们不存在。
四人忙到晚间,总算是将其中质量上乘的作品挑出,结果出乎意料,竟比他们原先设想的还要多出一些来,不过问题不大,可以暂且先存放起来,《国风》是三月一刊,多出来的稿件可以留着等下一期,他们不能保证每次投稿都质量上乘且稿件足够,那预先储存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久很有必要。
《国风》投稿是一件大事,至少在顾成礼如今所处的文人圈子里,是一件非常有影响力的大事情,这县学上上下下几乎每个学子都已经知道了《国风》存在,甚至可以说是人手一本,但是能知道这《国风》幕后可能与赵家、顾成礼等人有关的学子就少之又少了。
旁人不知道,连个打听的地儿都没有,整日翘首以待,总算是等到《国风》第二期刊开始发售,而这日子恰好又是在县学月旬之日,倒是省得他们费心巴力地托人送到县学中来,可以亲自下山去买了这杂志。
他们期待《国风》不外乎两点,一是想看看这次杂志上又能见识到哪些文章,二是想知道他们投的稿子是否有被录用,抱着这种想法之人甚多,故而等《国风》一经售出,江南府的各县书肆里竟两日内就立刻售空告罄,而没买上的只能日日去书肆里堵着,要求书肆赶紧给他们再想办法加货。
可这也不是书肆能有法子的事情,这《国风》杂志目前的主编差不多就是顾成礼,每次负责将其中的稿件审核好排版,连里面的一应布局都策划得非常详细,可却不归他们来印发。
先前赵明昌便曾提过,若是要印发出整个江南府的杂志,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必须得去那种大型的印刷作坊,其实朝廷也是有官府印刷坊,可如今此事是他们在全盘负责,傅学正目前还是暂时隐在身后,不便替他们出面拿到官府印刷坊去,顾成礼等人只好先自掏腰包将这些杂志刊印出来。
那些没有买到《国风》的文人,完全可以跟自己的好友、同窗相互借一下,然后传看,根本没有一定要买下的必要,但是如今却是除了家境较差的读书人外,几乎是人手都买上一本,就算他们有些人因为当时没抢到,接了比人的书看完了,到了后来还是想要买上一本,放在家中典藏起来,就当是为家里多添置一本藏书。
故而就算赵明昌一开始自掏腰包垫付了一大笔印刷费,等《国风》卖出后,却是立马大赚一步,不仅将先前掏出去的钱填平了,还翻了数倍,喜得他笑不见眼,整日都一人在那儿傻乐。
不能怪那些文人纷纷抢购,这《国风》杂志经过顾成礼那么一排版,顿时感觉就不一样了,当初拿到印刷好的初稿时,连裴清泽与许敬宗都爱不释手,直接各自留了一本。
因为顾成礼选文稿时,涉猎范围广阔,有些是投稿中没有的,他还特地补充了不少,看上去像是一个小百科,而这对时下的人们来说很新鲜,里面推送的一些小常识更是如今的人们闻所未闻的,大多数人都当作无稽之谈嗤之以鼻,但也有一些人还真好奇的去观察了一番,发现果真是有迹可循。
况且顾成礼还难得动用了下他的商业思维,这印刷出来的杂志并非完全一个版本的,而是分为好几个档次,有价格实惠的普通本,还有精美装,甚至还有馆藏版。
馆藏本与精美装都是有一定名额的,顾成礼在《国风》印刷出来后,立马给傅学正以及江南府的几个知县大人都各送了一本,也不管他们是何反应,他只是把这些人当作活字招牌。
果然不出所料,眼见这馆藏本是几位大人特有的,这江南府的豪商们甚至开始竞拍争抢,为数不多的几本馆藏本都被炒出了高价。
原本赵明昌还为掏出不少钱印书而心疼,等见赚了这么多钱后,对顾成礼是充满了信任,凡事唯他是从!
按照分成来算,顾成礼也拿到了不少钱,就连帮工的许敬宗与裴清泽都各自分了不少银钱,不过眼下他们却没欢喜的心思。
“你要去京城?”赵明昌愣愣地看着裴清泽,半晌没反应过来,本来《国风》卖了一个来月,赚了许多银钱是件大喜事,他还想着四人一起去山下县城好好逛逛呢,却没想到裴清泽竟然要与他们告别。
裴清泽点了点头,面上神情淡淡,“我祖母大寿,我与父亲需回去贺寿。”
可他脸上却并没露出几分欢喜,提起祖母,仿佛也只是一无关紧要之人,倒像是要回去应付差事模样。
赵明昌挠挠头,看看顾成礼与许敬宗,他们未曾开口,心里却打了个转,如今好像是头次听裴清泽提及他祖母?顾成礼一直听闻裴清泽家世不错,又听说他父亲是县学教谕,故而是官宦之后,未曾料到他祖母竟还是在京城中,这么看来,裴清泽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
不仅是顾成礼这么想,连许敬宗心中所想差不多也是这些,裴清泽见了这两人脸上流露出的几分感慨之意,突然开口,“我父亲只是家中庶出,我也只在年幼时去过那京城老宅数次。”
故而他从未提及过自己的身世,不过庶出之后,便是在老宅那边,也不曾受过重视,何必拿出来吹擂。
顾成礼三人见他一脸清冷之意,显然对京城那个祖母所在的老宅并无太大期盼,相互望了一眼,都没开口,若是庶房所出,就算是大户人家,只怕其中的水太深,日子也没想象中的美好。
顾成礼开口问了一句,“那你约莫要多久回来?”
明日坐船离开,从江南府北上去京城,来回一趟至少也要月余时间,只怕到时候已接近年关,可若是年关在即,裴教谕是否会直接留下来在老宅那边过年呢,那等裴清泽回来可能就是明岁开春了。
赵明昌和许敬宗也眼巴巴地看着裴清泽,他们都未曾想过裴清泽会去京城,而一去这么久,顿时心里有些不舍。
裴清泽未开口,他自己心里都没点数,甚至有些隐隐担忧,此次回去,父亲很可能就要在京城那边任职了。他父亲是有举人功名,虽然后来没有参加殿试考取进士,但举人功名足以为官,裴家在京中也是有门路,若是想将父亲留在京中为一小官,并非是难事。
裴清泽了解他父亲,这么些年都只是在县学为教谕,而非是进入仕途中,如今却想法突然转变,很有可能是为了他,想要为他铺路,他想与父亲说,自己根本不想要他付出这些,也不想父亲回到老宅中去受人摆布。
顾成礼见裴清泽脸上神情阴郁,未曾道明何日归来,便道,“明日我等送你一程吧。”
“对,正好明日又是月旬之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码头送你一程。”赵明昌同样开口,便是许敬宗也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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