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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还有三年吗?”叶清被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想道:“神曲峰的那位丝竹空先生,我觉得不错。”
时葙点头,思忖良久,对他道:“丝竹空前辈修为境界颇高,且待人平和,是位格调高雅的老师。”
叶清含糊点头,反正他也没见过,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然后叶清又忍不住问:“那小师兄在续断峰时,景先生待你如何?”
时葙敛眉,嘴角上扬,不假思索道:“先生待我如师如父。”
叶清明白了。
总之就是很好。
时葙扬眉,突然指着他手里的书,十分慷慨道:“这本书送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研读。”
叶清深深地看了他这小师兄一眼,本来要扔书的手就那么挂在半空,在时葙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受宠若惊地将书揣进怀里放着,含糊地表示自己回房一定拜读,然后又无言坐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告辞。
每届参与决云大会的弟子最多也不会超过五百人,像时葙和叶清这样的,已经算是入门晚了,三百七十一人,满满当当地坐在大堂里,哄闹如集市一样。
唐锡流夹着书进来,随意扫了眼,顿时鸦雀无声,他坐在堂前,也不管下面什么状态,就开始噜苏。
早课本是由仆参真人带的,但那位真人近来外出集议,所以这几日的早课便谁闲谁上,今个就好巧不巧,全太渊宫只有一人能过来。
唐长老修刚劲之硬功,威武雄壮,被迫给一群小猢狲讲课,念经像是要跟人干架,脸红脖子粗的,也不供水不上香,更不需要人跟读,学生在下面听的胆战心惊,唐长老在上面八风不动,声如洪钟。
“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妄作,凶!”1
叶清在底下光明正大地吃完半袋花生酥,抬头四处望了望。
唐长老威严在上,奈何是个不会体察民情的,下面芸芸众生不敢说话,别的动作倒是不少,打眼一扫,还有几个装腔作势的。
叶清瞄到了他的小师兄,两人之间隔着七八个人,时葙正襟危坐,姿势从始至终就没变过,叶清打了个哈欠,耐着性子也开始听学,在将要人困马乏时,终于开了口:“先生,我有问题请教。”
唐锡流正/念得起劲,甚至还能多出一分心思探求探求这字里行间的深意,乍然听到学生讲话,不禁瞳孔微缩,在看清那张脸后,半点儿惊奇也没了,他默然想道:哦,是这小鬼。
唐锡流将书扣下,方才不觉,这会儿还有些口渴,他捏捏嗓子,坐姿也松散起来,不咸不淡道:“说吧,什么问题?”
叶清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问道:“先生,我想知道,该如何看待生死二字?”
唐锡流刚才念了什么,自个也没多大映象,但他虽修武道,左右也是个真人,此时回答小孩儿的问题更是信手拈来的从容,他道:“以生观死,则死为死;以死观生,则生亦为死,所谓生死,便如日月轮转,昼夜往歇,万物尽然。”
叶清说:“依先生所言,天之道,万物须有终时,却又有灭欲而求长生者,何也?”
唐锡流皱眉,说道:“悦生而恶死,乃天性使然,故圣人缘道,参万岁,所谓五色令人盲,五音令人聋,是以游乎世俗之外,不喜求,方可长生。2”
叶清面无表情地问道:“那如此忘却死生是非,置身于无穷无尽的境域中便是天道了吗?”
唐锡流噎了片刻,横眉冷对,“天道是正,敢尔辩矣!”
叶清理直气壮:“命虽天赐,道由我生。”
唐锡流脾气爆,两三句就被人勾得火冒三丈,抄书扔了过去,骂道:“竖子愚也,滚!”
叶清连忙把唐锡流的书捡起,小跑上前,临走前还不忘安慰唐长老,谦逊有礼道:“我为先生妄言,还请先生妄听。”
两人一问一答,听得座下学生如云如雾,直到叶清被撵出去,这些人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气都不敢出,唯恐唐锡流大发雷霆。
不过好在唐长老深明‘冤有头债有主’之大义,就冷冷瞪了他们一眼,接着继续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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