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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将信递给谢七舟,让他安排人送信,在三日之内,务必交到四皇子手上。
交待完这些后,他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搁置下手中的狼毫,绕到炕桌的另一侧,将苏怜圈在怀里,下巴搭在她撒满青丝的肩头,一只手隔着衣裳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腹,一只手夺过她手里的那本《采莲词》。
“若有这些给小儿读书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回京城后,婚事该怎么操办?”
“婚事?谁的婚事?”
苏怜杏眸微瞪,不解地转头看着谢衍的侧脸,不知道他口中的婚事,是何人的婚事。
谢衍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张着嘴吓唬道,
“你不知道?宁远侯要成婚了,婚事正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呢。”
这次苏怜总算懂了他的意思,不过她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为何还要再办一次婚事。
“你是说…你和我要再办一次婚事?”
她诺诺道:“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为何要再办一次?”
谢衍眸色暗了一瞬,心口漾起了些心疼。
她竟然从未在意过那次简陋的婚事,没有宾客盈门,也没有迎亲聘礼,她从来都没抱怨过一次。
还记得他表姐出嫁的时候,一大家子女眷围在一起讨论聘礼,庄子铺子算得清清楚楚,几千两银锭子少一瓣都不行。
最后本来还相敬如宾的两家人争得面红耳赤,寸步不让。
他再次看向苏怜清澈见底的眸子。
小鹿般的水眸里都是疑惑和懵懂,如同云梦泽中的池中月,皎皎纯澈。
“我们当初的婚书未经过官府,婚事也无三媒六聘…所以我想等我们回京城后再操办一次。”
谢衍声音微哑,语气却格外笃定。
苏怜怔了怔,她其实从未想过此事。
或许是因为她爹爹从小便喜欢给她讲些江湖儿女的故事,若是两情相悦,又何须在乎繁文缛节。
对着东方拜上一拜,一壶浊酒,一段红绸,两人不在乎世俗眼光,仗剑走天涯,何其快哉!
所以她与谢衍在宛州成亲时,她想的也只是两个人心意相通便好,锣鼓喧天、宾客迎来送往都是不无关紧要的。
只要隔着那一方红盖头,两人虔诚地躬身相敬,对她来说,就代表着相守一生的承诺。
故而在京城,她似乎从来没想过与谢衍再筹办一次婚事,她不在意、也不在乎。
更何况,她没有父母双亲,更没有积蓄傍身,若真是按照严谨的婚事来办,她一分钱的嫁妆都是还不起的。
但就算不提这些,谢衍是皇亲贵胄,他的家族真的会让他正大光明地娶一个农家女子吗?
苏怜忽地在这一刻心里生了些惶然,她咬了咬唇瓣,小声地问道,
“可…你的叔伯…会同意你娶我吗?”
她说得小心翼翼,神色里带着忐忑,无端地让谢衍心头一紧,胸口里的怜惜之情快要溢满出来。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安慰:“这些你无需担忧,只要安心地想想…你到时候要穿什么样式的嫁衣,带什么金玉的首饰便可。其余的事有我呢。”
苏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她身无分文,哪里筹得来嫁妆…
纳征之礼时,她定是一文钱都还不出的。
她扯了扯谢衍的袖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但…我没钱呀,嫁妆…一点都凑不出的。”
谢衍垂眸看她,发现她眼睛里都是心虚和闪躲,似乎真的是对自己一穷二白感到担忧。
傻。
他闷闷地笑起来,旋即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蹙着眉摸着下巴,好像在凝神沉思。
“我记得侯府给你发过月例银子啊?”
一听此话,苏怜脸颊一红,她那些月例,怕是连一根银簪子都买不起。
更何况她有一次带着小满出府玩,买了几个陶土捏的泥人,还请小满吃了碗鲜肉馄炖,剩下的钱,怕是连根木簪子也买不起了。
她吞吞吐吐道,
“我花了些,已经没剩多少了。”
谢衍忍不住笑起来,连肩膀都颤了颤,他刮了下苏怜的鼻子,
“行了,逗你呢,不用你出嫁妆。”
他伸手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凑在她耳垂旁笑道,
“到时候带着咱们儿子嫁过来就好了。”
苏怜羞恼着拍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反驳道,
“你刚刚不还说不喜欢儿子吗?”
他挑了挑眉毛,确实想说’不喜欢’,不过顾岐说孕妇情绪敏感,他便不想去说这些,惹她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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