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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书房,吊灯散漫着暖色的光,照在脸上,温暖又怡人。

辛九原本是窝在男人的怀里,听见他低沉的三个字之后,耳根都红了,几近恼火抬起手,握成拳头想打他,结果手还没抬,人就被他抱着坐起来。

男人低沉开口。

“再自己坐下去,九九。”

“……”

辛九脸红透了。

男人嗓音低沉得过分,每个字染过火似的缭绕在她的耳际,烫得不行。

“陆未修……”辛九快哭出来,“你怎么能这样子。”

“给你主动权,不行吗?”

“……”

她不想要:)

但是比起被他掌控只有哭卿卿的份儿,辛九还是听命掌控所谓的主动权。

没多久她就后悔了。

不是累。

而是她发现灯没有关。

之前都是关了灯的,偶尔也会亮着一小盏壁灯,不会呈现出坦诚相对的状态。

大概看出她对这样的状态不太熟练,比起生涩更多的是难为情。

到后来陆未修还体贴地抱着她去另一边的沙发,表示她可以转过去。

也就是后背对着他。

当然如果她想侧着的话。

也不是不行。

就是难度有点大:)

辛九不太喜欢运动所以体力保持得不太管,但想要结束时他又会帮她推一把力。

“陆未修……”想脱身却脱不了的辛九恨的咬牙切齿,“下辈子别让我遇见你。”

“你想拿我怎样?”

“下辈子我要做个男的。”

“?”

“然后搞死你。”

“……”

…………

夜色渐深,如同黑布笼罩在上空。

复式别墅门口,一辆黑色黑色长车停下后,雕栏大门旋即打开,数个身着正装的保镖整齐划步,站在道路两侧,恭敬迎接。

车上的人迟迟没有下来。

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从浅其实早就适应这个男人的死脾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现在和他谈谈为什么能长久保持沉默似乎也为时过晚。

他越是沉静,就显得她叽叽喳喳。

从小到大都像个麻雀似的围绕着他。

从来没觉得烦。

只是,腻了。

从浅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柔滑的黑发,看向男人的眉眼挑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异味,“至于吗你,在猪上写你名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和我说话我又不是没人说。”从浅想了想,发觉这个点除了他还真的没人和她说话,便岔开道,“明天再找九九好了。”

“我发现九九挑老公的眼光不错诶,妹夫长得帅就算了,对媳妇也很有耐心。”

“反正不会对自己媳妇说的话爱答不理的。”见身侧男人始终没有回复一句,从浅不甘心地,添油加醋一句,“我以后找第二春也要找这样的。”

原本慢条斯理顺头发的手突然被辛临握住了。

从浅微愣几秒,对上他的视线,良久只听到男人薄唇吐出稀有的两个字:“下车。”

“……”

-

回到卧室,从浅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红酒杯,攥得骨节泛白,视线锁在紧闭的浴室门上。

结婚五年,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天数不多但次数不少的夫妻恩爱。

以前是年少不知事,从浅抽空就往辛家好,辛家妹妹好看,辛家伯母温柔,但这些终归只是一个借口,她每次去辛家的目的只是“偶遇”这个男人。

偶遇的次数一年加起来不到一只手。

但在心里堆砌积累的欢喜,多得快要溢出,多得让她坚持不懈那么多年。

后来用不法手段得到他,她如愿嫁给他。

结婚第一年,她给自己塑造贤妻良母的形象。

结婚第二年,她走淑女御姐风格。

结婚第三年,她学辛九,能温软就温软,不逼逼不叨叨,笑起来牙齿白净眉眼甜美。

结婚第四年,她恢复原先的样子。

第五年,她提出了离婚。

从浅想明白了,一个男人不爱你就是不爱,不管她什么风格在他眼中都一样。

刚结婚那会,两人蜜月旅行,他还在忙工作,没有发现她一周换十四条裙子,也没在意她腮红是橘红色还是桃红色。

从浅不觉得自己坚持有多累,只是腻了,乏味了,也许以后找不到比他更喜欢的男人,但肯定可以找到比他更有趣的。

-

从浅倏地站起来。

大脑空白,情绪激动,没注意手里的红酒杯被扔在地上,里面的液体跟着洒落,浸湿了柔软的地毯。

快步走过去,拉开浴室的门,从浅叫一句:“辛临——”

她想尽快结束这种束缚。

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她可以净身出户。

反正嫁给他就是为了他这个人,五年婚姻也没有得到他,一开始一无所有,结束后也一无所有,她也不算太亏。

压抑不住迫不及待心情过来,脑神经却断路似的忘记他在洗澡。

水雾朦胧中。

从浅看见了男人。

他的整体。

就算结婚五年在这方面她不算特别的老司机,而且每次都是关了灯,第二天夫妻二人分开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所以从浅看到他的第一秒应该是遮眼躲避。

但她没有。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男人的后背上。

手臂上。

还有小腿。

本该完美无瑕如同国际男模的躯体,却充满旧伤。

过往的一幕幕划到从浅的脑海中,记忆零碎,片段模糊,最后只能将印象最深的一段反反复复在眼前像电影那般浮现。

火,热,狼藉,血迹,狰狞。

如同地狱,灾难。

而她当时被困在里面。

从浅的双眸一瞬不瞬定格似的落在他的身上,手扶着门柄,身子好像找不到支撑点摇摇欲坠,唇张开,喉间却哽咽住,说不出一句话。

“辛……临……”她念着他的名字,一步一步走过去。

地上全是水,没走几步脚下就潮湿了。

自她突然出现后,花洒下的男人没有动过,水滴顺着英挺的面庞滴落,眸光漆黑,看似无动于衷但呼吸明显加沉。

从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男人的身影倒入眼帘中更加模糊。

她用几近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身上的这些,是哪来的?”

男人黑色的碎发下水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被遮盖的俊脸面无表情,薄唇没有启动的迹象,眼眸外覆着的一层雾气湿意,把情绪掩饰得更加难以捉摸。

“你说啊——!!!”

从浅去拽他的手腕,每一字每一句歇斯底里地咆哮出来,最后的尾音甚至带着哭腔。

辛临看着她,也只是看着。

“你手背上的烧疤,后背的划痕,以及小腿的枪伤……是上一次救我导致的,是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救我的人是你,为什么要瞒着。”

“我还以为你每次做之前把灯关了是讨厌我不想看见我这张脸,没想到是不想让我看到你身上这些伤……”

“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

从浅说的每一个不间断的提问之后,声音都要低下去哑下去几分,越来越低哑过后是控制不住的哭腔。

她抬手想推他但一点力气使不上。

指尖覆在他后背上,触及到每一个或深或浅的痕迹时,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来,比每次哭得都要凶。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这样。”从浅哽咽着,“你是怎么做到的,一边喜欢我一边讨厌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目光似乎有所动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站在花洒下,冲下来的水滴对身上的痕迹起到掩盖的作用——

但事到如今,掩盖也没用。

任由她哭闹好长时间,辛临才反手摁住她,眼神一如既往薄凉,语气也没因为她的哭而温柔几分,只淡声陈述,“我没说讨厌你。”

“那你也没说过喜欢我,还对我爱搭不理,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

“浅浅。”

“我要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我还是讨厌我,你说啊!说啊——!到底是……”

从浅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身体悬空,位置一转,下一秒,大量的温水从头顶上洒下,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后背贴着沾着水雾的冰凉墙壁。

而男人就在前方。

辛临低头,不算温柔地吻着她眉眼上的水滴,带一种克制的粗鲁,观察仔细的话可以嗅到他紊乱的气息。

从浅微怔片刻,突然感觉到疼痛的传来,“辛临你…………呜呜——”

…………

清晨。

辛九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她找过你吗?”

“啊?”辛九愣了下,“你是说嫂子吗,她昨天晚上不是被你带走了吗?”

“她不见了。”

“又走了?”对于这个结果,辛九不是很意外,语重心长,“哥哥,不是我说你,对待女孩子就应该温柔点嘛,你想把她留下来就采取好一点的方式。”

“我去找她。”

“找她做什么,你又不喜欢人家。”

“谁说我不喜欢她?”

“……”

辛九微怔后,发现通话已经被挂了。

等等……她刚才听见哥哥说什么了?

她没听错吧。

让辛临这样的无情大佬说喜欢,相当于逼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去喜欢洋娃娃。

陆未修在辛九对桌坐下,问道:“谁打来的?”

“我哥。”辛九陈述,“嫂子没了,他来找我问问。”

“你知道?”

“当然不知道啊。”她耸肩,“从浅嫂子她这几年在外巡演,找不到她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我哥估计是真的找不到了。”

陆未修原本对辛临没什么敌意,毕竟是大舅哥,但是结合之前的种种,他现在听说辛临找不到媳妇。

真开心:)

表面上,还是装一装,像是略微同情关心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嫂子没留下线索,不想让他找到呗。”辛九说得头头是道,“我哥也是,自欺欺人。他们两之所以在一起,说是因为从浅嫂子给他酒里下药,两人发生关系才被迫结婚,实际上我哥那样的人,谁有机会给他下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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