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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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如果林歆晾就是十年前的李月,现在的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陈勇皱眉思考了一下说：“苏小小这里留存下来的资料线索，全部都是女性受害者。”

被白炽灯照耀得有些晃人眼的地下空间内，出了被再次堵住的入口处的那堵墙,其余的墙面上都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和资料简介。

并且全部都被玻璃罩保护着,里面还有背光。

陈勇的视线停顿在陈列着苏小小自己照片的角落,盯着无论是生时,亦或是死去,都让这个世界里困倦在黑暗中挣扎的人无法忘记与释怀的人,久久伫立。

苏小小的照片，被放置在入口右侧那面会移动的墙面右上角处,不是很显眼,但最陈旧。

陈勇侧头四处看去，更加确认苏小小就是从把她自己的照片粘贴上墙开始，才构建了这满室的铺天盖地般的线索网络。

“苏小小,她在调查什么？”倒在地上,半靠着墙壁的人，他在喝过水后终于恢复力气，手里握着能量棒,轻嚼着说：“她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松浦庄园早已被她夷为平地，建成了她捐献的希望小学。”

陈勇通过刚才抽调出来的文件夹,也有着一样的疑问。

松浦庄园已经被捣毁,松铺庄园并未诞生,在这个空段的时间内，苏小小她在调查什么？

陈勇盯着墙上资料结算时间的标注，确认大多数的调查的确就是在这个空段时间内进行的，他慢慢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凝重地说：“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她这么做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她才会死？”倒在地上的人的这句疑问，在室内盘旋，墙壁上累累照片，每一张上都是一个女孩子木然而晦暗的脸，她们空洞的目光，骤然更加暗淡。

“还有，警察，你刚才说林歆晾是李月就会更加复杂是什么意思？”

“我被困在这里的那天，的确是接到群组里说医院那边发生了很大的骚乱，林歆晾出事了？”

陈勇抿了抿唇说：“现在这个墙面上的照片，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死了。”

慢慢踱步，逐一去细看的墙上的内容，密密麻麻的人物信息和照片里，掠过了较为熟悉的面容。

“很多女孩都已经不在人世，有意外去世，有被人谋杀，最多的是自杀身亡。”

陈勇在脑海里检索着历来的刑侦记录，突然被这些不能言语的照片，注视得有些压抑和憋闷。他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说：“苏小小搜集的这些人，有着某种共性。”

男人嚼了嚼嘴里的能量棒，舔了舔嘴唇说：“她们全都与苏小小一样，曾在最无助最年幼的时候被畜生伤害。”

“有过这样经历的孩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苏小小一般，风雨不惧。”

“甚至是，这些尘封的惨痛事实，很多是在这些孩子死后，才被人所知。”

陈勇心上一疼，盯着那些莫名的收养，无源头的女孩身世，眼前一热。他似乎是想着他遗落的女儿，会不会也被人这样任意践踏，至今都无法找到逃脱之法。

昏暗与无措。

无望和挣扎。

陈勇盯着墙面上苏小小笔锋磊落的字迹，轻念出声：“终其一生，她们藏着被人伤害的秘密，撕扯着早已残缺的灵魂，走向了逃离的唯一救赎，却不敢与这个世界说出半句：救救我。”

“肮脏的是坏人啊，丑恶的是别人啊，她们却只知道惩罚自己。”

“她们忘了，跌入深渊的天使，也还是天使呀！”

这段文字的右下角，苏小小画上了黑色翅膀的小天使，哭着也笑着。

陈勇突然喉头有些紧，指尖轻点着面前的玻璃罩，突然一笑说：“太多人看到了苏小小的坚强和倔强，体会过她迎着风雨昂然前行的模样。”

“其实，她遭受那些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她本就该害怕与彷徨的。”

陈勇指尖滑落，垂着头说：“只是，她把自己舔舐伤口的模样藏起来罢了。”

倒在地上的男子默默用手支撑着自己，坐得更正一些说：“所以她才能在这里，这个拖她进入地狱的空间里，开辟出了这里。”

“苏小小，她不仅想要自己活下阳光之下。”

“她是想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活在阳光之下。”

男子闷咳了一声说：“我被困在这里，正是看到了这满墙的执拗，扑面而来的对于生的渴望，才让我坚持到你闯入这里。”

“我倒是很喜欢苏小小写下的这句。”

男子微微抬手，指着临近自己的墙面说：“如果意外来临一定要死，我会再努力挣扎一下，即便自己不行，也想留个其他人生的希望。”

————

十年之前，苏小小冲下断崖，箍紧了坏人的腰肢，悬停半空。

她猝然一笑，狡黠而舒朗地对着天空大喊说：“就是现在！快跑——！！！”

群山颤动，鸟翅凌空。

苏小小在坠落而下的瞬间，那寂静林木中人影憧憧，四处动窜，有人开始奔跑。

她不仅想了，而且做到了。

留给了其他人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