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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离开,白雾散却。

烛茗睁眼后看见了一脸焦虑的蒋星盼,蔺遥则在病床上陷入沉睡。

没有当初他身上的系统加持,骨折的恢复相当慢。

“幸好你已经杀青了。”烛茗叼着橘子瓣,边给蔺遥盖被子,边含糊地吐槽,“我快被媒体烦死了,你缺席杀青宴的事泉姐都已经在工作室官博上解释了,还天天有人来问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烛茗在海外巡演后频繁光顾医院的行踪即使掩盖地再好,也不可避免地被扒出来。只是涉及跨境侦查,除了当地警方,知情人甚少,况且皆是三缄其口,鲜少有人能探查到真相。

但情况不明了,工作室的解释似乎很没有说服力。

“可这件事就没办法解释,按事实交代,我们的命还要不要了?”烛茗说。

缉毒警尚且连面都不能露,严格确保身份不泄露,何况是手无寸铁的他们?

穷凶极恶的人永远不吝啬手段,永远漠视生命。从与他们挂钩起,这件事就早已不是简单的绑架案,注定要尘封在记忆里。

“会过去的,咱妈以前那些一等功不是白立的。”

说着,蔺遥抬手,扶上烛茗的脖颈,往下一压,轻轻咬下烛茗叼在嘴里的橘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香甜爽口。

烛茗脸颊微红,瞪着这个抢食的人一眼:“你干脆就在这边养病好了,先别回去了。”

蔺遥摇头:“我陪你把剩下的巡演跑完。”

“???哥,你看看你的身体。你又没系统,别作死好不好。”

蔺遥掀开被子坐起身,没事人似的拍了拍自己。

“哎哎哎!你干什么……”烛茗急得伸手拦他,忽然一吻落在耳后。

蔺遥低笑一声:“其实已经好了。”

烛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恢复太快会引起医院怀疑的,还是得装装样子的。”蔺遥摩挲着他的脸颊,“系统不是说要送你礼物吗?两个月养病时间缩短到一周,这礼物挺有诚意的。”

“……”

嗨呀好气,这就是影帝的演技吗?

蔺遥打量着烛茗,那神色变化让他心里一惊。

完蛋玩意儿,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又他妈开始了。

“不是有两份礼物吗?”烛茗回神后猛然想起,“还有一份礼物呢?”

“不知道……”

第二份礼物已经送达,但他们过了很久才知道。

起先,孙宜双的任务在一条庞大的贩毒产业链连根拔起时就可以结束。然而,在审问的同时,有人向孙宜双供出宋一杭走私案是人为嫁祸。

往下深挖,她们发现这条产业链背后,竟有大企业隐秘地提供资金支持。

挖到最后,儿子和他男朋友卷入其中是意料之外。

但韩家和曾家,却在不知不觉落入警方的视线。

“曾良平应该后悔把韩骋拉进来了。”

泰晤士河边,两人戴着墨镜混在金发碧眼的人群中,十指交扣并肩散着步。

蔺遥耸肩:“陷害宋一杭和伤害你都有他的身影,但是他矢口否认,说除非有证据。”

求锤得锤,孙宜双偏偏从贩毒团伙中一名小头目的手机里找到了录音。

烛茗被绑那天和韩骋对话的全程录音。

头目和韩骋都很茫然,天知道他根本没有开录音!

“我懂了,系统爸爸的第二份礼物。”

“这个售后服务很到位了。”蔺遥颔首。

烛茗眉眼弯弯,心情很好:“不过韩骋还算有点脑子。虽然现在已经身败名裂,自顾不暇,但也知道和毒沾上边才是永远都别想翻身。”

在他巡演的这段时间,纪成钊和卢叔两个人在各自领域剑指曾韩两家,刀刀致命。

自家长辈经营受到困扰时,突然有一个十八线艺人不畏艰辛爆出了韩骋性暴力的丑闻。

证据确凿,文字泣血扎心,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倒也不是无依无靠的十八线。”烛茗低声说,“是卢叔找到的姑娘,出道后一直没什么名气,被韩骋盯上没多久就查出癌症,韩骋就没兴趣了。”

“她后续的治疗费用纪家也会出的。”

以往想要违逆韩骋的人都会受到威胁和阻拦,但他毕竟威胁不到纪家。

哪怕不能战胜病魔也要曝光韩骋的姑娘,究竟心存多大意志,他们无比清楚。

韩骋糜烂堕落的生活因此相继被扒出,和他在公众的人设截然相反,可谓全线崩塌。

韩家和公司被迫紧急公关。

然而道歉的同时,却有营销号开始以受害者有罪的论调极力抹黑当事人。此举激怒了人们的怒火,曾经受过他欺负和凌^辱的女性纷纷站了出来,力挺小艺人。

“有姐姐在,别怕!”

“我们男人也瞧不起这种人渣。”

人们似乎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操着键盘为受害者们冲锋陷阵。

突然有一天,知名编剧五陵原上发布了一条原创动态:@韩骋,既然如此,我也为严零讨个公道。

一时间,正义骑士集体懵逼。

一年多以前,他们还是辱骂严零大军中的一员。

他们将批评严零的言行作为无上的正确,却从没想过严零也曾经是需要他们辩护的受害者。

没有人知道韩骋和严零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那些不堪入眼的图片永远不会有其他人再看到。无数添油加醋的猜测出来时,只会被五陵原上暴躁地痛骂一顿。

警方对韩家和曾家的调查越深入,就越有人不安。

韩骋的狐朋狗友嗅到气息,被家里人警告,狡猾地减少了和韩家的往来,甚至有见风使舵的,配合狗仔爆了很多关于韩骋的料。

一波接一波,每天都有新鲜的瓜。

而韩家和曾家竟然怎么压都压不住,气得回家骂起了坑长辈的臭小子。

“我听泉姐说,那几个掌握热搜的公司都受到了两家的埋怨和内涵。花了钱都压不下去,自家丑事天天挂在人们眼前。”

“这我就不得不感谢一下纪成钊了。”烛茗说,“盼盼的业内朋友给他说,不是不给韩家压,是纪家不让压!”

——纪家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蔺遥笑了一下:“等下接上卢叔,请他吃顿好的。”

卢叔办完了事,毅然休假。在欧洲畅游了几天,最后一站到伦敦,正赶上烛茗刚在英国开完演唱会。

三个气质优雅的男人坐在餐厅里,刀叉在盘子上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

最终还是烛茗沉不住气,咽下最后一块牛排,放下刀叉:“叔,你和纪成钊这次真的……不遗余力啊。”

纪成镜帮他查到韩家和曾良平的时候说,如果和这两家有关,卢建忠和纪成钊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他。

他以为他们只是有过什么商业上的纠纷和过节,直到亲自登门拜托时才知道,他们愿意帮他,和商业利益无关。

一切与他有关。

或者说,与他从未谋面的母亲有关。

他的母亲祝雅,电影《点绛唇》小女主杨小烛的饰演者,和曾良平曾有过鲜为人知的过往。

想来是舅甥臭味相投,想来是不眠的资本给予他们的狂妄和傲慢,他们对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过尊重。

祝雅是曾良平捐助孤儿院是遇见的女孩。

她那天然去雕饰的非凡气质是曾良平贴金伪饰的公益之外的惊喜,仿佛捡到的一枚璞玉,又仿佛在杂草间一颗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擅长伪装的男人充当了少女心中的天降绅士。

她对他像父亲、像挚友、像情侣一样信赖,在他的安排下去试镜,去拍戏,不曾想自己在那人眼里只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是可以肆意玩弄、能和其他人一起分享的傀儡。

很可悲的是,在还没能形成辨别能力时,她就认识了他。

她不懂得如何分辨恶意与爱意。

甚至错以为那也是一种可以称之为爱情的东西。

“成钊是在曾良平的私人聚会上见到她的,回来后就找到我。”卢叔眼角的皱纹填满了忧郁,“他想拯救她,想带她逃出地狱。”

他不知道纪成钊是出于正义感,还是倾慕。

然而他这位表弟尚未离开家族庇佑,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总是把一切想得太天真。

恰逢曾良平和纪氏深度合作,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而与此同时,祝雅亦拒绝了纪成钊的帮助。

她隐忍着,似乎还存有一丝希望。

希望这个陪她长大的男人还能有所谓的良心。

纪成钊被无力感包裹着,他没有接受父亲的安排直接进纪氏的核心部门,自立门户创办了棣杉影视。

只要祝雅还在圈内一天,他总能帮得到她。

但他们成长得太慢,慢到还没来得及有足够能力庇护她,替她分忧,祝雅先崩溃了。

她怀孕了。

在曾良平打造的疯狂得近乎闹剧的声色犬马中,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迷途的女人终于清醒,她瞒过了自己信赖多年的男人,联系上了纪成钊。

纪成钊在卢建忠的帮助下偷偷将她接出来,藏了下来,将她安顿好,小心翼翼地挨到她生产。而纪老爷子在察觉到这件事后,只是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替他们挡回了曾家怀疑的视线。

十个月过去,他们见证了一个生命的诞生。

在大出血后的弥留之际,祝雅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感激地看了纪成钊一眼,什么也没说。

“她不想给我们添麻烦,也不想为了自己的孩子绑架仍是单身的纪成钊。她只是不舍地看了你一眼,将处置你的权利全权交给了我们。”

卢叔低头,深深叹息。

“纪成钊不算合格的父亲,这我也得承认。他和老爷子始终没让你的存在曝光,也是因为不希望曾良平对他有所怀疑。”

卢建忠抬头,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放下,轻声说:“不遗余力……是因为我们心有愧疚。”

明知道花陷在泥沼却无法拿起。

明知道鱼塘干涸却无能为力。

年轻时做不到的事、年轻时想要为那个人做的事,他们只能尽力弥补在她的孩子身上。

“他就算了,那您呢?您为什么也对我这么好?”

卢建忠:“……”

烛茗托腮,倾身向前:“您也喜欢我妈吗?”

“结账!我要回去休息了。”

卢叔向后一靠,板起面孔,闷哼着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很好,他也很好。

*

世界巡演结束回国,已经到了十二月底。

蔺遥没有进组,推了几个活动,陪着男朋友周游世界,顺路去了个海外电影展。这期间期间音信全无,不是必要的广告和宣传,他都不上线,彻底远离了信息流和舆论的侵扰。

提前过上了赋闲的退休生活。

韩家和曾家的黑色产业最终被一锅端起,本想跑路的韩骋在机场被警方抓了个正着,逮捕的原因是掌握了他容留他人吸毒的证据。

举报的“热心群众”不是别人,是邵昆泽。

bm前成员,解散后靠着韩骋牵线搭上了曾家这个金主爸爸。

韩骋在会面时面目狰狞地看着邵昆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躲了小半年,给他致命一击的居然是蔺遥的前队友。

邵昆泽看着那副面孔,脑海里满是某个夜晚蔺遥打来的电话:“韩家和曾家没退路了,大厦将倾,你能抽身就尽快。”

十年了,是个人都会变的,连他自己也变得快不认识自己了。

为什么他的队长还是那个不计前嫌一心为他们好的人?

手铐在韩骋的手腕上泛着光。邵昆泽冷眼看着,薄唇轻启:“趋利避害,逐利而生,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是他识人不清,是他交友不慎。

看错了何为“害”,也逐错了“利”。

又是一年年底,12月31日。

nl结束了最后一首专辑收录曲的录制,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工作室的跨年活动。

叶新桃正要回宿舍收拾一下,没走两步就被蒋星盼叫住:“烛总想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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