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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露出这番娇憨情态,祁砚之少有地看怔了一瞬。

片刻,待尝到口中绵软清甜,夹杂着奶香味的糕点,他才察觉到自己将那云绵糕咬下来一半,唇齿间的甜味随即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但他很快沉下眉眼,忽然推开了她,随即侧头将手上的云绵糕吐掉。

谢芙才站稳便看见他这般动作,“你这是做什么?”

祁砚之看向她,修长的手拭去唇边的糕点碎屑。

他神色变得冷漠,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才道:“孤最不喜甜食。”

谢芙有些哑然。

原来他不吃这些东西。

重玉宫内恢复了寂静,经过方才这一小插曲,祁砚之也没了兴致再如何逗她。

男人身姿颀长,冷漠地靠坐在烛光的光影里,轮廓模糊几分,比平日少了高高在上的威严,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风流随意。

他自斟自饮片刻,忽然淡淡开口,道:“九月初三赤沂山秋猎,你随孤一起去。”

谢芙闻言一怔。

赤沂山秋猎,那势必要出宫去,他愿意带她出宫?

等了一会儿,祁砚之没等到她的回答,掀起眼皮看向她,道:“怎么,不想去?”

赤沂山……

秋猎的地点不在皇城内,若要秋猎势必要出宫,只要能出宫将消息放出去,兴许便有机会能接触到怀卿哥哥。

谢芙连忙道:“我去!”

见祁砚之那双摄人的眼眸定定望着自己,害怕自己心中所想被他看破,谢芙定了定神,又解释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祁砚之嗤笑一声,倒是收回了视线,没再怀疑她的理由。

“就你这身板,没折腾两下就昏过去了,这一路能撑得到赤沂山?”

他灌了杯酒,似笑非笑地嘲讽。

谢芙被他言语的直白刺激到了,脑袋一懵,就这样睁着双澈净的眼眸望着他。

一贯清冷平静的神情竟有些小姑娘般的无措。

“你……”

她嫣红的唇翕动一下,条件反射要争辩刺回去,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半晌目光现出羞愤与恼怒来,像只被惹恼的小兽。

“你什么?”祁砚之懒洋洋地挑眉,狭长凤眸瞥向她,仿佛在问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谢芙怕再挑起他的兴致折辱她,到头来受伤吃亏的还是自己,只好别过头,“没有。”

话音落下,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王上若觉得臣妾身体不好,担心臣妾拖累,可否……请太医院的太医随行?”

祁砚之勾唇,“嗯,孤倒忘了,按规矩,太医院是要派人御驾随行的。”

他的语气低缓,波澜不惊,谢芙却听得心头一跳,听到后头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这个人……太敏锐了。

她方才若直接指名了太医院的某个人,定是叫他起疑心的。

酒意翻滚着上涌,祁砚之微微眯起眼眸。

宫殿静谧清冷,雕花描金香炉飘散着缕缕烟雾,边域进贡而来的绫水珠制成的珠帘被风轻轻吹起,随后发出轻灵的碰撞声音。

圆桌不远处摆着金玉雕琢成的塑像,再过去几寸,是雪白狐皮的云绒软榻。

女子一身黛蓝衣裙站于阶前,清冷而疏离。

梨花般的人儿与这粉饰的金屋格格不入,却又显出几分别样的夺目。

金屋藏娇,大抵不过如此。

但一刹那间,这一幕却看得他心头毫无预兆地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面让他觉得不真实,尽管谢芙如今已经彻彻底底成了他的人,可是冥冥之中却总带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像是随时可能会离他而去。

如那山间的风,从指尖拂过留下凉意,却永远都抓握不住。

这种感觉很可怕。

祁砚之心头逐渐阴郁几分,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变得很差。

他忽然起身,走过去,不容分说地将她揽入怀中。

随后低声,漫不经心地问她:“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谢芙在他怀中,秀美轻蹙,别开视线:“我不过生辰。”

“是么?”

祁砚之垂下眼看她,带着凉意的修长指尖划过她面颊。

这么不乖。

他道:“当真不说么?”

声音隐藏不容置喙的威胁。

随即,谢芙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居然被他拦腰抱起来了。

她害怕自己掉下去,连忙反手抱住祁砚之的脖颈,待对上他浓墨般似笑非笑的眼眸,这才反应过来,面色一僵,“你!”

祁砚之要抬步往内殿去。

昨夜雨疏风骤的记忆随即浮现,她被他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连忙磕磕绊绊道,“……我、我说,十、十二月二十!”

闻言,祁砚之停住脚步,垂眼看向她。

怀中的女子睁着一双漆黑眼眸,雾气氤氲,略带警惕与戒备地望着他。

似乎在恳求——

她已经说了,可不可以放她下来。

望见她这副模样,祁砚之哼笑一声,道:“现在说?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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