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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听不清内容,但那声却是极为好听的,好听不是歌伎伶人那花腔婉转,而是有股深深的魔力,谈吐之间不但分外亲切,还叫人格外的舒心。因而他远远瞧着,那两人不像上下级交待,更似友朋。
“需要我做甚么?”叶子刀垂头盯着面碗。
“盯着就是,这事儿若放出风去,有的是人坐不住,我们何必费劲。”吃面客呵呵一笑,拽着他的袖子,把人拉坐在自个儿身旁,随后抬手向后招,喊道:“来,摊主,再来一碗面,不加葱花,浇头肉多些!”
叶子刀对他向来敬重:“不敢。”
“叫你吃你就吃,长个。”吃面客把筷子塞过去,自己顺了桌上的麻油添了些,顿时芳香四溢,“对了,狗老大死的时候,公羊月真那么说?”
叶子刀心中多了丁点暖意,忙又绘声绘色地详述一遍:“当时狗老大伏地忏悔,他却说:‘宽恕?你这样的人也配?’”
“不可宽恕是吗?我倒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怎样。”吃面客的眼中露出一丝怨恨,失手夹断了面条,随后他用筷子搅了搅碗底,在汤面的雾气之中,很快恢复如常。“稍稍有些咸口,来,给我再打点煮面的清汤。”他以手托碗向后一递,叶子刀搭了把手,递给摊主,而后又取了回来。
吃面客继续道:“蔺光这个商人八面玲珑,精于生意,当年他若有心资助,必是查不到半点线索,何况人已经在河西死了这么多年,眼下,还是得从‘不见长安’入手,子刀,我得在洛阳多待一阵子,‘文武三公’里,除了华仪和顾在我,可还有四个。”
叶子刀颔首领命,两筷子就吃完了碗里那二两面。
“要不要再来点?”
叶子刀摇头,拿出随身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下去,乖得像个孩子,或者说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种着迷的依恋。
这时,遮雨的棚子上落下一只朱漆竹筒,吃面客伸手到雨中接住。春来听见动静抬头,只见灯光照影,他搭的那个布棚子上头好似有道影子。
如此这般还没塌陷,莫不是鬼影子?
春来如是想,不由地缩在灶前,堵着耳朵,闭上眼睛。
吃面客拆筒取信,展开一瞧,随手扔进白鹤灯中烧尽,而后吹冷面汤上的泡沫,饮了一口后道:“段赞派人去了代国,倒是比他父亲更有野心。”
去代国?
叶子刀惊道:“莫非是想找到你?”
“顾在我死了,唯一触手可及的线索便断了,他能不急?”吃面客余光向后瞥,压低声音道,“当初在晋国潜伏的那一批人中,就他一家在桓温北伐时顺利脱身,同僚皆死,你说他恨不恨?在代国的暗线也许久没启用了吧?”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小令,“拿我的令信去,给他引荐南方的那位。”
叶子刀伸手要接,吃面客却把手一挪,棚顶上滑落一道黑影,双手接过。叶子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之后不用我们费心,自然有人为刀。”吃面客呵出一口热气,把双手放在灯前搓烤。黑影要走,吃面客想起一事,把人叫住:“等等,那个跟在公羊月身边的书生,听着可不像晋阳人氏,去查一查。要知道阴卷名册固然重要,但能助我们拔除南朝义士暗探的上册,更为要紧,如果真是南边的人……”
黑影打了个响指,另有竹筒落到手中:“属下已经查了,不过,不确定是否是主人想要的。”
吃面客有些惊喜,夸了一句有心,展开来看。上头倒是未直说人身份,甚至有顾在我横亘中间,晁晨到晋阳之前的事情列得真真假假,但他还是从中抽丝剥茧,瞧出了端倪,只含笑道:“有意思!把这消息一并给段赞,他知道该怎么做。”
“真的知道?”叶子刀一脸不信,十分耿直。
他假扮余侗去书馆时,见过他门下杀手,对段赞这种自己武功不行,搞些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玩意儿的人,不怎么瞧得上。
吃面客哈哈一笑:“那就当作考验,想见我,先试一试够不够聪明。”说完,他唿哨一声,巷子后头走出个高大的巨人,低头俯身将他抱起,并随手提灯。
“把钱给了,你也走吧。”吃面客对叶子刀叮嘱道。
春来跑出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客人腿脚不便,外头还下着雨,地板积水甚而能照面,他鬼使神差喊了一句:“慢来!”
摊子上的人都顿住了脚步。
见那下面师傅多看了两眼,叶子刀已握刀在手,但却被吃面客伸手拦住,他指示巨汉转身,露出满是旧伤瘢痕的脸。在这寒雨冬夜,那副模样已不能被称为人,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鬼。
“伞,伞!”春来绕到挑子后,翻出一把沾了锅灰的油纸伞,哆哆嗦嗦递了过去,“雨,很大。”他很害怕,却也觉得很可惜,上苍给了此人世间最动人的声音,却没舍得再给一副好容颜。
吃面客拿过伞,以亲切得如同唠家常的口吻,对摊主说:“你家做了有二十年了吧?我有个朋友以前最爱这里吃面,还总和我说咸,次次吃完都要讨许多水喝。”他从袖中取出一定金,扔在桌案上,“做下去,我是个残废,你总不会比我先死。”
他话音一落,叶子刀收刀,外头伏着的黑影,全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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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至夔州后,弃船改陆路,往南行进入牂牁郡,虽稍有绕远,但一路畅通无阻。
见识过崔叹凤招蜂引蝶的本事,在夔州登岸后,公羊月便赔了他一顶白幕离,这一路行来,他都戴着,因着无药医庐的声望,倒也能遮一遮大魔头的风头,纵然有人认出,也需得掂量掂量,免去不少麻烦。
途径夜郎时,免不得要聊起太史公笔下那狂妄自大的故事,乔岷刚听了两句,突然脸色一变,趴在地上侧耳细听。
乔岷道:“惊马,激战,很多人。”
公羊月打了个呵欠:“只有一个。”
崔叹凤下意识先把伤药备在手,晁晨和双鲤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到底是多还是少?”
“死完了,当然就只剩一个了。”公羊月冷哼一声,单手解下披着的大氅甩给晁晨,踏树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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